那雅間的門一被推開,正好就碰上從裏出來的謝歌弦,雙方微怔,隨後謝歌弦即一笑:“莫姑娘沒受驚吧。”他說完,就又看了看跟著莫璃身後的阿聖,並特意在他掛在腰上的那個鬼臉麵具上停了一眼。
莫璃隻跟他點了點頭,就急忙要往裏去,謝歌弦倒也理解,馬上讓開身:“令堂和令妹今晚算是有驚無險,都相安無事。”
莫璃匆匆道了句謝,就進去了,紅豆也跟了進去,隨後這雅間內就傳出相互安慰的聲音。
謝歌弦站在雅間門口往裏看了一眼,然後才轉頭對阿聖笑道:“如此良辰,卻沒想會被這麼一場意外給煞了風景。”
“幸得謝大人過來得及時。”阿聖朝他頷了頷首,然後想了一想,就問,“不過對麵那酒樓怎麼會起了火?”
“幾個紈絝子弟在那三樓的雅間喝多了,然後相互出了個餿主意,卻引來這一場禍事。”謝歌弦說著就搖頭微歎,“每年上元夜,滿城焰火竟相爭放,都免不了出一兩起走水之事,不過剛剛沒傷倒人真是大幸了。”
阿聖點了點頭,然後又往裏看了一眼,謝歌弦則垂下眼,目光落到對方掛在腰側的那張鬼臉麵具上,想不到除了那姑娘外,還有人選了跟他一樣的麵具。
“好了,都沒事就好,咱回家去吧。”朱氏看著兩閨女,在雪兒臉上摸了摸,肚子裏的那顆心總算落定了,她說著就站起身。一旁的謝天運便往外喊了一聲,謝歌弦走進來後,朱氏即一臉感激地朝他們欠身道:“今晚真是多虧了八少爺和謝公子相幫,不然雪兒怕是不能好好坐在這了,這大恩……”
“莫夫人快別這麼說,我也不過是碰巧遇上,舉手之勞而已。”謝歌弦忙側了側身,隨後又道,“這會回去正好,莫夫人和莫姑娘就坐我的馬車吧,我已經讓人停在酒樓門口了。”
朱氏真沒想這位年輕的謝家公子會這麼細心和善,心裏感激非常,忙又欠身道謝。
謝歌弦再一笑:“我也曾聽嬸娘提起過莫夫人,亦知莫姑娘的祖母跟我嬸娘是手帕交,所以這等事本就是我這小輩該做的,莫夫人千萬別放在心上。”
莫雪站在莫璃旁邊,吹了吹自己破了點皮的手掌,然後抬起眼定定看著謝歌弦。她還記得他的,夏天那會她第一次去謝府,就打碎了人家帶來的壽禮,結果人家卻沒有責怪過她半句。剛剛,她摔到地上後,差點被後麵的人踩到時,又是他將她抱了起來。
莫雪兩隻大眼睛一直瞅著謝歌弦,想跟對方說句謝謝,可不知為何,一瞧著對方那滿身華貴的穿著,而且對方又比她年長那麼多,她心裏不由就生出幾分怯意。於是她心裏糾結老半天,那句謝謝卻還是憋在心裏,最後都沒吐出來。
一行人出來酒樓後,將上馬車時,莫雪還滿是糾結地皺著眉頭,瞅了謝歌弦好幾次都不敢開口。卻這會,謝天運忽然將一個不倒翁塞到她手裏笑道:“今晚嚇到了吧,這個給你拿回去玩,以後可別再摔倒了哦。”
莫雪一愣,垂下眼瞅著被塞到自己手裏的不倒翁,然後馬上就還回去:“我,我不要。”
沒有長輩的首肯,不能隨便收別人的禮物,特別是在外麵的時候,這一點莫雪心裏還是清楚的。
謝天運瞧著被塞回來的不倒翁,再瞧著莫雪那蹙著眉頭的認真模樣,手忽然癢癢的,直想在這娃兒那粉嘟嘟的臉蛋上捏一捏。
“這是那酒樓老板送的玩意,就是小孩子玩的東西,我要拿回去了可不被人笑話。”謝天運嗬嗬一笑,就交到朱氏手裏,“朱姨拿著吧,您回去再替我跟莫奶奶問聲好,我奶奶這些天常提起莫奶奶呢,就盼著她老人家什麼時候能過去陪著聊聊天說說話的。”
朱氏看著遞到自己手裏的不倒翁,笑了一笑:“這個,八少爺拿回去給府裏的姑娘玩豈不好。”
“她們不缺這個,也看不上這東西。”謝天運擺了擺手,然後又對朱氏作了一個揖,“其實朱姨跟我家也算是世交,所以朱姨以後就稱我運哥兒吧。”
世家大族裏出來的孩子,平日裏玩樂歸玩樂,但心思也確實比別的孩子多想一層,且正經說出來的話皆大方得體。朱氏聽了這話後,不由有些尷尬,他們家跟謝府哪算得上是世交,就是莫老太太跟謝老太太也是隔了十幾年後才重逢的,頂破天了,勉強搭得上一個“故友”的關係。可這孩子卻給她這麼大麵子,那意思她明白,就是為讓她接受今晚這份情後,心裏不至於覺得欠什麼天大的情分。朱氏心裏著實感動,於是拿著那個不倒翁道:“那我就代雪兒謝謝運哥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