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說完那些話後,麵色依舊平靜,倒是郭氏的臉色越發不好了,她原是想欺莫璃年輕,卻不料這丫頭表現得完全出乎意料,不僅沉穩不慌,而且言語中還明顯帶著機鋒。
見郭氏遲遲不開口,莫璃也不著急,便轉頭往外看了一眼,此時阿聖就站在外麵。
良久,郭氏才慢慢鬆開咬緊的牙關,沉著臉,皺著眉道了一句:“姑娘是打算當這事沒發生過?”
莫璃這才轉過臉,看向郭氏,答非所問道:“剛剛我過來的時候,正好在路上遇到幾位官差,聽說已經來過這一趟了。”
郭氏越發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姑娘了,隻得嗯了一聲,莫璃便接著道:“既然夫人知道王長貴的下落,那就麻煩夫人轉告一聲,請他準備好十倍的賠銀,白字黑字寫下的字據,不是開玩笑的。”說完這句話後,莫璃便站起身,往後堂方向看了一眼,再補充一句:“既然我來了,薛姨娘我就順便帶回去了。”
郭氏怒極反笑:“好個狂妄的丫頭,你當什麼事都是自己想當然的,竟真想要十倍賠銀,還想就這麼將那賤女人拉回去,簡直是不知自重!”然而,她說這話的時候,目中雖怒,但麵上卻還是隱隱露出幾分遲疑。剛剛官差最後扔下那句話,加上後來王大戶的交代,郭氏便明白了,江長貴的身份,這丫頭定是去衙門那查過了。雖說江長貴如今已改了籍,再不是家奴,但之前莫璃跟王長貴交易的時候,江長貴跟王大戶之間還是主仆關係。這一事,隻要莫璃舍得費銀子費心費力,是完全可以讓衙府拿來做文章的,到時理虧的就真是他們了。而且,剛剛那官差還特意問了王大戶跟江長貴是什麼關係,這暗示多明顯。江長貴說到底隻是個奴才,不過是聽主家行事,就算王大戶想讓江長貴當替死鬼,那也到看衙門那接不接這忽悠,而且到時要真逼急了江長貴,就更不可收拾了。
這事隻要鬧起來,再想好好收拾就難了,而且到時誰輸誰贏,基本就看衙門向著誰。還一點讓她擔憂的是,江長貴最初是從她娘家那帶出來的,之前犯過事,曾在牢裏關過兩月。這在衙門那都是有記錄的,到時翻出來,再添點油加點醋,弄不好她娘家都跟著丟臉麵。
這丫頭有恃無恐,恐怕也是有了這個準備,郭氏想了一會後,就略略收起麵上的怒容。說到底,她今日將莫璃叫到這來,就是為私下解決這事。剛剛王大戶也交代了,從莫璃那進的兩匹貨,昨天就已經收到了銀款,是以低過進價的價格賣出去的,所以對方銀子付得很爽快。而王大戶就是打算拿這些白白騙得的銀子當本錢,再從別處進新的稠料,如此,他不僅解決了資金鏈短缺的問題,也繞開了雲裳閣跟各大家打價格戰的泥潭。卻不想,他這如意算盤還沒打完了,人家就找上門來了。
郭氏雖明白其中利害,但十倍的賠銀,不說王大戶了,她也絕對接受不了,那個價都快頂這店鋪的兩倍價錢。就算刨去江長貴賤賣那些匹料後得來的銀子,莫璃索要的賠銀也遠遠超出她的底線,更何況眼下還有一個令她怒火攻心的賤人在後堂那呢,若說今日僅僅是一次不涉及任何利益的偷情,她打罵一陣後,也就隻能算了。畢竟真要撕破臉,真正丟臉的反而是她王家,畢竟那隻是個姨娘,而她這邊卻是位當家人,誰輕誰重,她還分得清。
但是,今日這事跟以往都不一樣,薛姨娘她是絕不能放過的,即便莫璃承諾好好約束也不行。
“夫人無需著急,賠銀的事,待江長貴露麵後,去衙門秉公處理就行。”莫璃並未在意郭氏麵上的怒容,平平說了一句後,又往後堂那看了一眼,然後接著道,“至於薛姨娘,事關兩家的臉麵,我覺得還是由我帶回去得好。”
“那不可能,這個女人我不可能放過!”郭氏忽的又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姑娘也不必跟我這繞彎子,之前你們簽下的契書我雖沒瞧著,但卻是知道,那上麵十倍賠銀是後來才加上去的,之前寫卻是以這店鋪為抵押,而且眼下還在契書上,並未被抹去。你不必覺得虧,匹料的銀錢,我可以照本還給你。”
莫璃慢慢坐下,紅豆在一旁已經緊張得悄悄撰緊手心,胸口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快。她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竟會出這樣的事,薛姨娘這事要真張揚出去,不說老太太,太太,就是姑娘的臉,也都被薛姨娘給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