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修慵懶地斜倚在沙發中,兩腿交叉,頭倚靠在沙發上,露出修長性感的脖子,一隻手敲擊著扶手,另一隻手肘支撐在扶手上,指間夾著煙,眼睛微閉,整個人危險而迷人,好似一隻正在打盹的美洲花斑豹。
“咚咚咚。”敲門的節奏不急不緩,很有韻律。
宋筱暮發現並沒有人回應,也不以為怪,轉動門把手,發現並未反鎖,就提高戒備的同時推門進來了。
而她看見的就是眼前這一幕,一直美洲花斑豹正在打盹,很優雅很迷人,好似收起了所有的利爪,正發出“呼嚕呼嚕”地尋求撫慰。
她轉身輕輕地關上門,放輕了腳步聲,走向正在休息的男人,她將托盤上的東西一一擺在茶幾上,她的手很穩,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
她知道自己心裏的猜測是正確,這個傳說是酒吧很大的背景就是離合社,眼前這個男人恐怕就是幕後老板了,看樣子他也很早就打起東市的主意了。
宋筱暮知道眼前的男人肯定是醒著的,他和前世的她是一類人,是在任何地方都保持著警惕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醒,何況是陌生的氣息侵占了空間呢?隻是他願意在在她麵前擺出放鬆的姿態,她也樂意他這樣。
韓子修的確未睡著,他在宋筱暮敲門的瞬間就醒了,隻是知道是她來了,就懶散的不想動,他作為北方黑道龍頭離合社的社長,該有的警惕是絕不會少的。
韓子修緩緩地睜開閉合的雙眼,眼神冷靜銳利,根本不見剛睡醒的迷糊。他盯著那個站在他不遠處的女子,腦子中飛快地過著她的資料,資料不多,很清白很幹淨,她的父母,僅有的親戚,從小到大的經曆,很完整,完全符合一個17少女的經曆。
隻是,這才是最不合理的!
看她的身手,敏捷熟練下手狠辣,自己手下專門培養的人也未必比得上;看她的為人,手段圓滑遊刃有餘,情惑的熟客有大半和她關係不錯;看他的處事,冷靜沉穩落落大方,分毫不見年輕人的毛躁。這些都是優點,可是資料上明明顯示她文靜內向沉默寡言,這完全是兩個人啊。
這不得不讓韓子修懷疑宋筱暮以前的都是偽裝,因為宋父宋母出了事,以及正巧被自己碰上,才揭開了這層偽裝。這要怎樣的心機城府?她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韓子修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安靜的女子。
不得不說,不相信怪力亂神的韓子修,他的分析完全走進了另一條道路上,話說回來,若非親身經曆,又有誰會相信宋筱暮來自十幾年以後呢!
宋筱暮一早就感覺韓子修睜開後的銳利目光一直盯著自己,她也不在意,她知道她在朋友中的改變不太大,還可以用父母去世悲傷過度來掩蓋,唯有韓子修這裏,很多都有破綻,暴露的太多,很難掩飾過去。
一時間,包廂的很靜謐,氛圍很詭異,一半是深重的威壓,一半是發自內心的平靜。
“筱暮,”韓子修最先打破了屋裏的氣氛:“你能解釋一下嗎?”他問的很直接,沒有拐彎抹角,莫名的,他希望能聽到一個真實的解答。
宋筱暮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師門規矩,出世與入世罷了。”隨即閉口不言,她推敲許久的這個借口,固然穩妥,但還是可能存在破綻的,多說多錯,她並非要欺騙韓子修,隻是重生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秘密,也是最不能碰的底線。至於這個借口,她雖然沒有真正拜過師,但她對下九流的手段確實很精通,她前世為了生存學過很多。
韓子修聽見宋筱暮解釋,點了點頭,他統管北方黑道,這個還是聽說過一些,有些江湖前輩退隱後,就隱於市野,招收關門弟子,傳授獨門的下九流的手段,那些弟子有的入世,再次入了江湖,也就是現在的黑道,他手下就有一些是這樣的人,這些人大多都有一技之長,手段頗高。而有的則是選擇出世,這並像佛家道家的出世是清修,下九流的出世就是不過問道上的事情,隻做一個普通人。顯然宋筱暮本來是個出世的人,而現在……就難說了。
韓子修看宋筱暮一副不願深談的樣子,也就沒多問什麼。很多流派都是有自己的規矩的,外人是問不得的。
宋筱暮看韓子修深思的樣子,笑了笑:“放心,我不會做對你不好的事情的。”她的眼鏡微微向上勾起,臉色很鄭重,不管前世如何,今生她對韓子修的觀感很不錯,如果可以,她想和韓子修做朋友,因為同為一類人,她知道他的寂寞,高處不勝寒。
韓子修在聽見她鄭重的話時,嘴角微微勾起,他相信她的話。
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有的人雖然認識的不久,卻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她。或許是太過寂寞了,韓子修忍不住對這個見過沒幾次麵的女孩,莫名的升起了想要相信她、和她做朋友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