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從昭華殿回來之後,寧宇跟青木單獨的談話她沒有聽到,隻是當寧宇來到芙蓉殿的時候,拿那個荷包,問她的時候,她竟然啞口無言。
“高出不勝寒,王後之位已是至尊,我乃是外邦女子,在北齊得王幸寵,已是萬分的榮幸,怎麼還敢奢望孩子,我的第一個孩子……”顧傾城沉默,她的心底,第一次的愧疚,便是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寧宇不語,良久:“那個孩子與我們無緣,是我的大意,我必定能夠護你周全。”他的眉宇間皆是鄭重,那樣的篤定似乎要將所有的陰霾掃空,然,顧傾城冰冷木然的心,絲毫不為所動。
“周全?王的信任也不夠如此。”空氣中有著凝固的氣息,顧傾城道:“前朝後宮,我的言論從未停歇,從第一日的不朝,到之後的種種,王即使在盛寵不斷的護我周全,可是我可真正周全過?王的寵愛,便是我最大的利刃,將我捧上天,也能將我摔的粉身碎骨。”她生生的喚著寧宇王,稱自己為我,此刻的寧宇是高高在上的君王,睥睨天下,而她隻是微不足道的塵埃,清風一吹便會覆滅。
寧宇的心底猝然湧動,他何嚐不知道,關於顧傾城的謠言,可是他就是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顧傾城伸手似是無意的碰到那紅腫的臉頰,寧宇道:“我以訓過安彤。”顧傾城心底冷笑。訓過而已。
抬眸,對上寧宇的眼睛,顧傾城莞爾一笑:“後宮不寧,我便是其中的罪魁禍首,其中事情的樁樁件件,事事皆以我擦邊,寧宇,你放開我,讓我走吧,禍國殃民也罷,****後宮也好,我再也不想要在這樣子的環境中生活下去。”
寧宇的寵愛的確是所有人打擊她禍國殃民的借口,這些都是她所策劃想要得到的結果,隻是她要的並不是賢良淑德的美譽,她所要的隻是寧宇的這條命,那些外間的傳聞,她可以充耳不聞,可是寧宇的寵愛便是獨獨不能夠少的,要覆滅南朝,寧宇至關重要,現在開口提離開,寧宇定然是不肯,當然這隻是策略而已。可是短短的半月,安彤都敢在她的臉上留下那麼一個鮮明的掌印,在這後宮之中,可見她活的如此的無助。
隻要缺了寧宇的寵愛,或者是說寧宇給她一個冷眸,那對顧傾城來說,足以讓她墜入深淵,不用任何人出手,她自己也會讓自己萬劫不複。
“你要跟他走?”寧宇慍怒,眸中的怒氣隱約可見。
“跟誰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離開你,離開這裏。足矣。”顧傾城淡然的看著寧宇,這句話的真假程度,隻有她顧傾城自己知道。她看著寧宇:“你的寵愛是我的護身符,卻也足以令我致命。”
寧宇走到寢殿門口的時候,顧傾城說了這一句,寧宇的身體一顫,回過頭卻看見顧傾城一臉的淚,心底那個最柔軟的地方,崩塌,源源不斷。
寧宇疾步走到床邊,仿佛用盡一生的力氣,他說:“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所有這幾日也因著那件事情,我適當的遠離你,可是卻沒想到……”他停住,更加用力的擁著顧傾城,懷抱中的她真實卻有飄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