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1)(1 / 2)

第 3 章 第二章 (1)

在我人生最美麗的華年,我始終不明白,為何他們要依著母親所預料的步調分毫不差地走過我的生命。我的父親,我的兄長,我的情人,選擇了同樣一種方式離我遠去——背叛。

——晏傾君

第一章

昭明十八年,春。

細雨連綿,淅淅瀝瀝地下了接近半個月。夜濃,白淑殿前的大簇薔薇花仍舊火雲般綻放,細雨繁花前,站了名素白衣衫的女子。

晏傾君手裏端著一隻透白的玉瓷酒壺,雙手微動,凜冽的醇香隨著倒在花間的甘釀充溢在空氣中。

雨夜裏東昭國的皇宮,本該是靜謐安然,卻突然響起了轟雷。

雨勢漸大,酒香不散。

晏傾君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又是三月初三,又是雷鳴電閃大雨傾盆。每年的三月初三,她都會在母親最愛的薔薇花叢裏灑上一壺同樣是她最愛的薔薇釀,今年,看來要被雨水衝走了呢。

四年前母親丟了性命,也丟下她一個人在這宮裏,每年為她祭上一壺佳釀。

“阿傾……”

晏傾君拿著酒壺,正要轉身入殿,雨夜裏突然傳來一聲輕喚。她眨了眨眼,看清雨幕裏的來人,悠然一笑,“子軒,居然這個時候入宮?”

站在她身前的男子白色的長袍上繡了精致的蘭花,因為雨水浸染濕透,黑發貼在素白的臉上,更顯得麵部棱角分明。

“知道你逢春雷便睡不好覺,剛好從白子洲回來,便過來看看你。”奕子軒聲音有些沙啞,注視著晏傾君,墨黑的瞳仁眼波流轉,盡管麵色憔悴,卻掩不住再見到她的喜色。

晏傾君低首淺笑,拉住他的手臂,快步走到屋簷下,睨他一眼,佯作責怪道:“明日一早隨太子哥哥入宮不也一樣麼?如此趁夜偷偷入宮,若是被人發現,可是連累了我的名節……”

說著,她伸手推殿門,卻是被奕子軒阻住。雙手被他握在掌心,春夜裏陰寒的雨水好似帶了溫度。

“怎麼?”晏傾君略略揚眉。

笑意在奕子軒臉上一閃而過。他放開一隻手,從衣襟間抽出一條帕子,細細地為晏傾君擦去麵上的雨水,柔聲道:“隨我出去走走。”

聲音雖是輕柔,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拉著晏傾君便往外走。

“在下雨呢……”晏傾君小聲道。

“一會兒便停了。”

晏傾君笑了笑,服順地跟在後麵,盡量放輕了腳步。東昭皇宮,夜闖入內私會公主,還不怕被人撞見地帶她去殿外,也隻有他奕家大公子有這個膽子有這個能耐了。

大雨真如奕子軒所說,下了少頃便停得幹幹淨淨,突來的雨水使得宮內的侍衛退守暗處,此刻還沒得及歸守原位。

宮內禁衛軍的分布和當值安排本來就是奕家管理,晏傾君不擔心他們會被發現,即便是發現了,有點心思的人見到奕子軒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隻是,奕子軒一路不語,麵上倦色難擋,她從中看到隱隱的冷然,心中有了猜測,開口問道:“你這麼早就回了,是不是白子洲一行,發生了什麼事?

白子洲是東昭國東南麵的一處海島,已經荒廢二十餘年,大約半個月前,太子晏珣與她說父皇下令,由奕家主持,重建白子洲。一來開采白子洲上的稀有資源,二來那海島重修之後,還能容數千人居住。她本來以為奕子軒一去,肯定要耗費數月時間,沒料到才半個月就回了。

“白子洲的事我交給奕承了。”奕子軒沉聲回答。

奕承是奕子軒的弟弟,晏傾君本想多問問白子洲的事,奕子軒卻回頭,突然道:“子時早過,現在是三月初三了。”

晏傾君一怔,三月初三,是母親的忌日,也是她的生辰……

“阿傾,你十五歲了。”奕子軒拉著晏傾君的手緊了緊,將她的五指握在掌心,說話間,尾音帶著微不可聞的歎息。

十五歲,母親過世四年。晏傾君微笑,所有人都以為這四年來她的改變是因為所受的打擊太大。奕子軒,是想勸她忘掉過往?

“子軒,我半個月前就和太子哥哥說好,明日他帶我出宮玩一圈,當是我十五歲生辰的禮物。現下你回來了更好,我們三個許久沒在一起好好敘一敘了,他說旭湖上又開了家汝坊,那裏的歌女唱歌,很好聽呢。”晏傾君抬首歡笑道。

“可明日……”

“我知道,貢月國來使,太子哥哥肯定沒法和我出去了,你也不得空吧。”晏傾君想了想,道,“那明日晚宴後可好?你們到我白淑殿來?”

奕子軒麵上的表情明顯地僵了僵,沒有答話,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

“阿傾,挽月夫人……”奕子軒遲疑地開口,聲音輕細,最後幾個字竟是被夜風吹得微不可聞。

晏傾君蹙眉,挽月夫人,說的是她過世的母親。

“她……什麼?我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