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2)(1 / 2)

第 7 章 第六章 (2)

晏傾君微微闔目,暗暗吐出一口氣。那日在戰場,她親眼見到封佐被一箭射下馬,恐怕性命難保,封阮疏更是自己撞向刀口,十之八九命喪當場。她昏迷半月,也不知其中發生了什麼變故,讓這祁國的人將她誤認封阮疏,更不知東昭那邊在這半月內可有動作,在弄清事態之前,佯裝失憶是最好的法子,即便日後她的身份遭到質疑,她從未親口承認自己就是“封阮疏”,這帽子是他們給自己扣上的。

“璋華太後駕到!皇上駕到!”

晏傾君剛剛鬆口氣,以為度過一劫,尖細的傳喚聲又將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璋華太後,祁國國先帝的正宮皇後,出身名門,穩坐後位二十餘年。外傳兩位太後相處和諧,共同輔佐幼主。至於祁國的皇帝,除了名諱,她隻知道“幼年登基”這四個字。看來封佐在祁國的地位果然不同凡響,女兒重傷可以住在皇宮讓禦醫親治,剛剛醒來兩名太後連著皇上都趕過來看了。

晏傾君合算一番,咬緊了牙關忍痛下榻,隨著眾人行禮。扶汝過來時她為了裝作反應不及,未下榻行禮,此刻卻是裝不得了。

“這就是封家那野丫頭?”璋華太後的語氣並不是諷刺,而是威嚴。一句“野丫頭”讓賢暇殿瞬時靜了幾分。

晏傾君心中亦是一頓,扶汝稱她為“丫頭”,璋華在前頭加了個“野”字,果然,兩人之間是不和的。而且,這一個“野”字,讓她大概猜到了為何自己會被認作封阮疏。

“抬起頭來給哀家看看。”

與扶汝的溫軟不同,璋華的話,隻要開口便帶著股皇家特有的傲氣。這種氣息,晏傾君太過熟悉——從小優越的生存環境、高人一等的身份地位必有的氣息,譬如十一歲之前的她。

晏傾君順從地抬頭,平視著不對上她的眼,卻也沒有有意避開,眼角的餘光便輕易地瞟到她的模樣。

高眉大眼,妝色雍容,卻遮不住眼角歲月的痕跡。相較之下,扶汝的年輕貌美,與她生生隔了一輩人似地。

“這模樣,真真嬌俏動人,哀家看了都打心底的喜歡,怪不得扶汝這麼心切地趕過來看一眼。”璋華緩緩笑著,眼角的細紋越發醒目,“皇上,你說呢?”

晏傾君一早便瞧見璋華身後的那抹明黃,明明應該是皇宮裏最為耀眼的存在,到了他身上,好似隱匿了萬丈華光,且隱地幹淨徹底,不留痕跡。

“朕來瞧瞧。”少年皇帝的聲音輕快悅耳,聲剛落下,人已經到了晏傾君眼前。

十四五歲的模樣,眉眼微彎,唇紅齒白,帶著股青嫩的稚氣,彎著身子看入晏傾君的雙眼。

晏傾君見他對著自己微笑,笑得和善溫柔,真如孩子一般,沒有半點帝王之氣,隻是那雙眼裏,黑色的瞳仁沉得密不透光,像是要將人的靈魂都漩進那一汪死水般的深潭。她沒有躲閃,一躲一閃甚至半躲半閃她就輸了!她坦然地、略帶迷惘地與他對視,直至看到到他眼角微不易見的弧度。

“果然比這宮裏的美人都要美。”祁天弈連連頷首,不吝讚美,轉首間臉上浮起帶著孩子氣的天真笑容,“可是與母後一比,雲泥之別。”

女子重貌,被人稱“美”,還是在遲暮之年,與一個年紀輕輕充滿活力的女子對比,即便是知曉他人有意討好,那討好吃起來也是甜的。璋華沒有例外地露出舒心的笑,剛剛的盛氣淩人淡去許多。

“皇上又貧嘴了。”璋華笑得慈祥,一麵坐下,一麵拉著祁天弈的手輕拍道,“皇上啊,哀家知道你天性善良,又心懷天下,對臣子更是護忠心切。當初這封家小姐重傷回都城,皇上情急之下才下了聖旨恩準她入宮。可現下,哀家看她的傷已經好了大半,皇上想想她的出身……哎,皇上還是盡早送出宮的好。”

扶汝見祁天弈入殿便未看自己一眼,麵上已經露出不悅,再一聽璋華的暗示,麵色白了白。

她掃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封阮疏”,笑著站起身,扶起晏傾君道:“丫頭有傷在身,還是先起來。”說著拉晏傾君在榻邊坐下,轉首對璋華笑道:“姐姐是忘了她為封將軍之女,還身受重傷吧?連禦醫剛剛診脈,這丫頭在戰場受的刺激太大,連自個兒是誰都忘得幹淨,如今封家隻剩她一人,若是送出宮……姐姐讓她孤身一人要往何處去才好?”

“封將軍之女……”璋華斂眉沉吟半晌,才幽幽道,“舉國皆知,封將軍苦戰沙場二十多年,未曾娶妻,他有個女兒,哀家未聽說過。倒是聽說他傾心於哪家一個庶出的小姐,為了她才終身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