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追兵綴尾追了小半個時辰,給一條拐進白水河的河汊子擋住去路。
看著岸上援兵給堵住前路,漸行漸遠,水麵上也不見有船追來,林縛情知憑借他跟傅青河兩人的力量,絕難救下蘇湄,何況傅青河的傷也不算輕,跟傅青河說道:“你的傷要上岸處理……”
傅青河搖了搖頭,說道:“林公子自己上岸去吧,有命回來再報林公子的大恩!”看著行速,天亮之前就會出白水河口進入揚子江,現在連這夥水匪是哪股勢力都不知道,這時候離船上岸,也就意味著對蘇湄放手不管了。
“什麼大不大恩的,一同逃命罷了;我先幫傅爺你處理一下傷口吧,浸在水裏容易潰爛……”林縛也不說他上不上岸,讓傅青河轉過身趴在搖櫓上,好給他包裹傷口,就算自己上岸去,也讓傅青河有一戰之力,畢竟蘇湄對自己有疏財之義,不過心裏又是奇怪,心想傅青河隻是畫舫上拿錢聘請來的護衛,這時候上岸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誰也不會責怪他,難怪他認為自己能從七八十名水匪眼皮子底救人?
傅青河忍痛讓林縛將斷刀拿下來,為了分心,問林縛:“前幾天,看林公子掉水裏差些淹死?”
“不知怎的,突然就會了……”林縛隨口解釋道,他記得小時候學遊泳時,學了許久都不會浮水,給他老子狠心丟到水裏,在水裏撲騰著灌了好幾口水直到腳踩到河泥豁然間就會了——這個是譚縱的記憶,跟之前的林縛沒有絲毫的關係,想必其他人也會有這樣的體驗,他拿來搪塞傅青河的疑問,也不怕他會識破什麼。
傅青河還以為林縛是機緣巧合才在水裏救了自己,對他沒有寄多大的希望,見他大半個身子浸在水裏替自己處理傷口甚是便利,心裏有些奇怪。
除了他們兩個活人之外,林縛剛才還將兩具浮屍、一支短槳係在尾櫓上,換作旁人,未必能猜到林縛的用意,傅青河經驗老到,轉眼就想明白過來:兩具浮屍不僅可以在逃生時增加水中的浮力節約體力;關鍵時刻還可以魚目混珠吸引水匪的注意力,他們從水下轉移到別處去;要是水匪亂箭射來,浮屍還是個好抵擋。
兩具浮屍都是畫舫上的船工,就算想到這點,傅青河心想自己要利用這兩具浮屍逃生多半會有些猶豫,偏偏林縛見機快、下決定果斷。傅青河跟林縛接觸不多,心想平日看他為小姐神魂顛倒,以為是個沒鳥用的書生,想不到他在這關頭竟有這分機警與鎮定,讓人刮目相看。
傅青河正要開口勸林縛留下來一起伺機救小姐,感覺船體頓了一下,似乎在減速。
“這時候減速做什麼?”林縛心裏奇怪,讓傅青河附在尾櫓上休息,盡可能的讓手臂跟肩上的傷口少接觸水,他稍遊開些看到前方水麵一團黑影是隻快槳船正逆水過來,船頭有人舉著紅燈籠在揮動,似乎打什麼信號——林縛識不得燈籠信號,遊回到尾櫓下,跟傅青河說道,“前麵有艘快槳船,似乎是接應……”
過了片刻,迎麵過來的那般快槳船直接跟後麵的畫舫接舷,聽著腳步聲,有五六個人跳上船來,在遠處碎語,夾著浪濤聲,林縛也聽不清楚,接著就聽見這群人往船尾走來。
“這娘們小命捏在我們手裏,杜爺直接進去勸說她,她要老實聽話,我們就恭恭敬敬的護送她去晉安……”是個低沉沙啞的聲音,聽上去讓人以為他的喉嚨給割了一刀有些漏風。
晉安?林縛按著心裏的詫異,看了傅青河一眼,之前的林縛雖然是個閉門讀書的書呆子,卻也知道晉安府是東南叛匪奢家在東閩的老營,差不多是譚縱記憶世界裏福建省福州的位置,林縛心裏想難道這夥人是從晉安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