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蘇湄與小蠻在島上沒有衣服好換,依舊穿著那身破舊的船工衣裳,將臉上的燈灰洗掉。小蠻畢竟年幼,還未長成,穿著大兩號的舊衣裳,更顯得身材很瘦小,像是俊俏的少年;蘇湄那清媚無端的風情卻是這身衣裳掩飾不住的,即使許多少年聽聲音知道她與小蠻是女孩子,清晨看見她從草棚裏走出來,看著清離晨光下她千嬌百媚的容顏,甚覺耀眼。
“啊,你們都起來了。”蘇湄稍覺困意,剛要抬手哈欠,看見林縛跟諸少年都站在草棚子前的空場地上盯著自己看,傅青河不知道去了哪裏,她羞澀不堪的捂著紅唇,將哈欠壓下去,朝林縛這邊走來,想問傅青河去了哪裏,林縛低聲跟她說笑:“看來你臉上還是抹著燈灰好。”
“那也要能找到燈灰才行。”蘇湄落落大方的回應林縛的玩笑話,見地上擺著十多根帶枝的毛竹,也不知道他們這是從哪裏砍來的,問道,“你們砍這些毛竹過來作什麼?做竹筏嗎?”
“做竹筏?”林縛笑了笑,說道,“那真是浩大工程,隻怕沒等我們將竹筏做成,就會有官兵回來了。”
供三十三人安全橫渡兩三百裏海麵的竹筏,可真不是小工程。
蕭濤遠拿到贖身銀之後就會派人過來將這些少年殺掉滅口;之前不殺,是因為他不能確定能拿那三萬兩贖身銀,也許給肉票家人拒絕後他可以派人過來割兩隻耳朵給肉票家人送去恐嚇一番。
“官兵幾時會來?”蘇湄問道。
“島上存糧隻夠吃半個月的,最遲半個月應該派船過來,”林縛說道,“不管他們能不能拿到贖身銀子,也會在陸上耽擱三四天,再算上水路行程,最早也會在五六天後才能有船過來,我們這兩天還能在這裏,過幾天就鑽進林子去……現在要做些準備。”
“準備這些?”蘇湄疑惑不解的看著地上的毛竹。
“啊!”小蠻突然發現一聲驚叫,隻看見小蠻捂著嘴飛奔跑開,蘇湄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什麼事情,轉頭看去,草棚子牆根擺放著六具屍體,就差條大褲衩就給扒得精光。這才注意到屍體身上原來的衣服都穿到陳恩澤等少年的身上。
胡喬中個子矮小,穿著半身皮甲遮住屁股跟裙子似的,腰間拿草藤係緊,看上去有些滑稽,陳恩澤等其他五個少年比他稍好一些,也好不到哪裏去。雖然這些衣裳陳恩澤等身材瘦弱少年穿在身上有些不合體,但是比他們之前穿的綢質或棉質長褂子要便利、更結實。
蘇湄能理解林縛為什麼讓他們這樣,不能回崇州,不能跟家人聯係,要生存下去,這些少年還要經曆許多的磨難。不過六具屍體給扒光丟在牆腳根,屍體上的創口各異,還有著大半的血跡,還真是考驗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她隻能堅持幾呼吸的時間,也就捂著嘴跟小蠻跑到一邊去吐了。
她們這才知道為什麼好些少年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裏。
林縛將手裏的斷刀丟下,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抬頭極目遠眺湛藍的海麵,後世哪裏能看到這麼清澈漂亮的海?雖然能物質條件要差些,如此優美的風景也算是補償。
他看到蘇湄、小蠻二女在那裏一邊吐一邊看怪人似的盯著自己,笑了起來。
“你怎麼還能笑?”二女臉色蒼白的走回來,眼睛絕不敢往牆腳根瞟,語氣倒不是責怪林縛,隻是非常的奇怪,畢竟就在三四天前,眼前這人在她們眼裏還是無用、懦弱的書生。
“大家都是劫後餘生,不笑難道還要哭?”林縛說道。
蘇湄想想也對,不過她不明白林縛算什麼劫後餘生,他明明可以棄她們不顧的。
“快些將屍體掩埋了,放在那裏嚇死人了。”小蠻捂著胸口,似乎提到屍體這個字眼就讓她心口難受。
“還有用處。”林縛說道。
小蠻不敢問這些屍體還有什麼用處,總覺得林縛回答出來會讓她跑到一邊再狂吐一次;蘇湄聽著後麵有些聲音,看過去,傅青河再帶著幾名少年,又拖了十多根帶枝葉的毛竹回來。
林縛說道:“差不多夠用了,”跟胡喬中等少年說道,“你們幫傅爺挑些粗毛竹豎六個樁子起來,將屍體綁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