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初冬的水流很緩,但是逆水而行,等到江寧也是五六天之後的事情。不比揚子江下遊時有東海盜內侵,淮河水寨勢力經過這些年的清剿,已經平靜多了,也許偶爾會有販私鹽的船經過,倒也不擔心這些私鹽販吃了豹子膽敢挑釁官船。
離開清浦津,上了船,將囚籠卸進船艙裏,四名重囚關在囚籠裏也都枷鎖仔細了,才投誠沒幾個月的這夥官兵就放鬆了警惕。一些人窩在船艙裏賭博,其他人都在船頭曬太陽,享受數月來難得的悠閑時光。偶爾舟船接近時,他們才會警惕的站起來以防萬一,然後這些舟船都是規規矩矩的商旅。看著商船、客船上載的財貨,倒是勾起他們曾經做馬賊的回憶來,好不容易按捺住再打家劫舍一把的心思。
“彪頭兒,淮安府上不上岸?”一個老兵抱著一支長矛靠著船舷坐在甲板上問領頭的校尉。
“船上都備齊了糧水,免得節外生枝,一直到江寧府都不停船……”領頭校尉說道。
“秦承祖這群龜孫子都給殺破了膽——從新浦到亭湖兩百多裏,我們在路上拖拖拉拉走了五天,也沒見他們有膽冒頭,整個亭湖縣就根本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能有什麼節外生枝?”老兵滿不在乎的說道,“糧水不缺、肉食不缺,但是彪頭兒要考慮兄弟們小兩個月沒有發泄了。有人能熬到江寧府,隻怕有人就會憋出病來了。”
“曹胯子,四娘子可不比淮上九曲河的頭牌姑娘差,騷/勁也足,你有膽子可去找她發/泄去。”有個拿長矛蹲在船邊往河裏刺魚玩的漢子朝船艙方向擠眉弄眼擠兌老兵。
“日,捆了她的手,還怕她下麵的穴兒裏長牙咬爺的雞/雞!”老兵啐了一口,“隻要彪頭兒點頭,老子立馬進去日她。”
“緝盜司衙門要過堂的匪首,能讓你們這般胡來?會讓別人如何看我淮上緝盜營的軍紀?”領頭校尉肅容說道,揮了揮手,讓手下人安分些,“到了江寧府,會在那裏住上小半個月,你們還愁找不到發泄的地方?你們就知道淮上九曲河,要知道江寧府的姑娘才真正叫名揚天下,曹胯子你小心在船上將銀子輸光了,到時候不要看著別人日娘們、自己在一旁魯管子吧!”
“哄!日娘們也不讓曹胯子旁觀,他會戳人家姑娘屁股蛋/子的。”船頭官兵哄笑起來,覺得江寧府就在前麵,精神振作起來。看著前麵一艘舫船行速甚緩,舫船倒是奢華,花窗還紮著綿綢,船尾站的兩名漢子穿著青衣,腰間卻係著腰刀,眼睛警惕的盯著他們這邊。
船頭的官兵也立時警惕起來,領頭校尉朝船艙裏喊:“董膘子,有情況,看緊人。”船艙裏聚賭的那夥官兵也立時緊張起來,一個臉上帶疤的武官鑽出船艙,盯著前麵的舫船,問船頭的校尉:“什麼來頭?”
這會兒,隻聽見一聲琴音悠然傳來,船頭這些官兵都粗鄙不知斯文的漢子,也覺得這一聲琴音就像甜水兒直沁入心底叫人舒坦,幾聲亂調彈撥,接著是個衣衣呀呀的清柔嗓音從前頭舫船傳來,嗓音初不成調,聽著卻有心裏癢處給小手撓到的舒服,竟如天籟……
舫船行速緩慢,官船片刻就追了上去,隻見舫船船頭擺著一張藤椅,一張方桌,一個穿著綢鍛袍長子的白臉富家子二腳高蹺的坐在藤椅上閉目養神。一個清秀無端的美婢站在富家子身後正沒精打采的給他捏著肩,富家子猶覺不足,還將美婢的那雙白玉似的小手拿到懷裏細細的撫摸,眼睛也不睜開,看了隻叫人心裏忌恨得很;方桌前麵,站著個穿清綠儒裙的少女,看她翹指揚臂、檀口輕啟,一句句讓人如癡如醉的唱曲便是從她嬌豔檀口吐出。
初看美婢清麗無端,再看這少女,官船上的官兵頓時都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了,心裏都想要是江寧的頭牌有這等姿色,死在江寧都心甘情願。
眼見要超過去,船頭的官兵一齊朝船上的兩名船工大喊:“降帆、降帆!”領頭的校尉雖然看到舫船船頭船尾各有兩名攜刀的武士,也隻當是富家子聘請的護衛,沒有太當回事,心裏也下意識的認為如此絕色、如此妙若天籟的歌喉,要是不看、不聽,那真是太可惜了,也就沒有阻止眾人要求船工降帆減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