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肖魁安所部將卒家小都遷出去,一來表示淮東沒有劫掠肖魁安所部的心思。再者淮西有大量拋荒地無人耕種,將一萬多戶丁口遷過去,能恢複淮西地區的農事耕種,也能淮東耕作用地緊張。
劉庭州帶著模棱兩可的態度離開淮陽。
就河淮防線局勢的可能發展,林縛也隻能秉書直言,能不能給江寧及青州聽進去,也沒有太多的把握。
在劉庭州離開之後,林縛在淮陽多留了兩天,也就南下渡淮去了淮安城,找淮安知府劉師度商議在淮安推動新政的事情。
不管如何,不管用什麼手段,林縛明年春後一定要在淮安府全麵推行新政。
不過外麵的形勢多麼發展,從根本上,淮東的實力還要不斷的增強。
海陵府全麵推廣新政將近一年時間,就府縣稅糧收入是還沒有太明顯的提高,扣除地方支用後,全年可抽出來養軍的稅糧(不包含崇州、鶴城等地),從新政前的三十萬石提高到三十六萬石。地方支用總計四十一萬石,比去年持平,但收入來源迥然不同。
之前海陵府及諸縣地方支用主要依賴於丁稅、人頭攤派及各種雜稅。
新政推廣,雜稅包括市稅、過稅、礦稅及工場作坊厘金征收比例大幅提高,並歸由軍司厘金局統一征收;減免丁稅及人頭攤派,減輕貧苦百姓的負擔,地方支用主要來源於清查田畝所增加的田賦及官田收入。
以往地方支用除了胥吏俸銀、維持地方兵備的開銷以及各種差遣及工造事務外,還有大量就是給官吏貪墨掉。
在海陵府推廣開去的新政,暫時看上去對淮東軍司沒有太直接的好處。但在過去一年時間裏,林縛撤消海陵府軍並入浙東行營軍,又大力整頓吏治,地方上則能節餘大量支用去做興修水利、墾荒屯種、修繕城池、建常平倉、修造道路等公共事務。
再者讓大量錢糧節餘留在諸縣庫倉裏,也是受淮東軍司控製,可以作為軍儲的重要補充。
“新政要推行下去,減賦、減稅是官府的事情,我們要堅決的去做,還要求地方上田主大戶對佃農進行減租。一年到頭在地裏耕作,連吃飯都成問題;一遇災年,就要易子而食,就要餓死——換了誰心裏沒有怨氣、沒有怨恨?”林縛總是不厭其煩的跟下麵的官員談論新政的細節跟意義,對劉師度也是如此,“我看問題很簡單,這天下什麼事情再重要,都沒有吃飯活命重要。外麵鬧得不可開交,不管是做官的,還是家有萬貫的,兵亂來了,脖子挨一刀就是死,沒有命貴命賤一說。淮東不能亂,要安定,最根本的一點,就是要能讓所有人都吃飽飯、不餓死。隻有這樣,才能保證淮東境內不會亂,有外敵進來,大家也才會有心思將齊心協力、抵禦外敵。這個道理,我是逢人就講,希望劉大人也能將這些道理逢人就講。要讓所有人明白,推行新政是一樁對大家都好的事情。甚至可以將那些家破人亡、逃到淮東的田主大戶請出來,給大家說說外麵到底是怎樣的情形!當然,有些人有抵觸心,也很正常,這個不大驚小怪,可以慢慢的說服他們理解、接受。但是有人跳出來搞事,也絕不能手軟。在崇城,衙門前那些囤積居奇、意圖操縱米價的奸商,頭腦砍了也不少……”
“大人所言極是,江寧也有心仿效淮東推廣新政,下官怎會不竭心盡力?”劉師度說道。
當然了,劉師度對江寧實行新政,並不怎麼看好。江寧那邊剛起了新政話頭,就吵成一片。江寧官員裏有幾個不是大田主、大地主?不要說別人了,陳西言陳家就是暨陽縣家有良田千頃的大田主。陳西言有心報效朝廷,捐了一萬畝良田給朝廷養軍,但是有這麼高覺悟的官員畢竟是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