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偏師打偏師(2 / 2)

拖到午時,登州城裏亂糟糟的場麵,終是稍稍的安定下來。

趙虎進城時,糾集雜兵想奪回北城的梁壽與施安金表現出超乎常人的膽識跟節操,這時也臨時給高宗庭委托重任,協助陳恩澤恢複登州城的防守——有時間守城除了經驗外,更重要是麵對敵軍壓境而能鎮定反抗的勇氣。

說起來梁壽,高宗庭也曾聽說過登州城裏有這麼一號人物。

梁壽是屠戶出身,費了一番力氣才擠進衙門裏當衙役,為人任俠好義,在市井之間頗有聲望。

梁壽一出麵,當下就從街巷拉了上千壯勇登上城頭協助防守。比元知興等庸碌官吏,梁壽對登州當前所麵臨的緊迫形勢則更顯其重要性——淮東也願意提拔這樣的官員、將領,這許是淮東能迅速崛起最核心的困素。

英雄多於出草莽之間,但也需時勢造之;若無敵軍臨境,出身賤戶的梁壽即使在市井之間頗有名望,也不會有什麼出頭之日,多半隻能以普通衙役的身份默默無聞的終老登州。

登州多山嶺丘壑,山也不高,多為百餘丈,像昆崳山、丹崖山、埠嶺、崮山等登州境內的主要山係,最高也不過三百丈左右,遠不如浙閩大山險峻難攀。

但騎兵部隊要快速從登州境內穿過,通過的路線也就那麼幾條。畢竟哪怕是再平緩的丘嶺,加上山林、溪河的阻攔,也會極大的拖延騎兵通過的速度。

七甲集位於埠嶺南麓,南鄰崮山,是道寬溝子直通登州城,距離登州不到四十裏。若不走七甲集,翻越埠嶺或從崮山南麓繞道,要多走近百裏才能看到登州城的城門樓——陳芝虎所派騎兵偏師除了走七甲集道,高宗庭、趙虎也都想不明白,他們會走哪條道?

即使在七甲集守了空,撤回登州城或刀魚寨也非來不及。

關鍵是誰先進入戰場、控製戰場,誰就占據主動。

葛長根先與登州鎮將趙淮山率三百卒連夜走小道,翻越埠嶺,進入七甲集,在七甲集外圍放出斥候,封鎖進出通道,還為後續兵馬進入燒湯煮水。

趙虎率部於日隅時分抵達七甲集,敵騎的前哨遊騎也接近七甲集的外圍。敵軍前哨與淮東軍斥侯接觸過即往回收,兩千騎兵已經接近七甲集不到二十裏的距離。

騎兵縱馬快行,二十裏也用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

大白天想要完全悄然聲息的打突襲,要敵將非常愚蠢才行。能比敵騎提前一個時辰進入戰場,就是極大的優勢,意味著步卒能得到寶貴的休息時間蓄養體力,能夠在騎兵衝上來之前,整頓好陣型,將弩箭提前上好弦。

“敵軍看到我們在這裏阻擊,會不會縮回去?”

趙虎將諸將召來議事,葛長根首先擔心這仗打不成。

趙虎撇著嘴,問葛長根:“要是我們率兩千騎兵過來,知道前麵野地裏有三千步卒擋住,我們是縮回來,是繞道走,還是橫衝過去?”

“時間來得及,繞道走也無忍,眼下這情形,跟敵將換過來想,當然是衝過去!”葛長根說道。

“這便得了,”趙虎說道,“敵騎從昌邑南頭的白埠發力,一路奔馳過來,兩天半不到一點的時間走了四百裏路才到這邊。即使路上有馬換,人也吃不消,走到這邊就憋著一口氣可用。不一鼓作氣衝過去,繞道走就會將憋著的這股子勁泄掉。換作別人,也許會退縮,但是陳芝虎派出來的悍將,應該有打硬仗的癮,我輸他會來強攻我們——眼下最緊要的,我們能不能扛住兩千騎兵的衝擊?”

趙淮東是胡萸兒手下的將領,對林縛當年率三千步卒橫行燕南的往事向往已久,想著敵騎才兩千人,還是勞師遠頓,他們這邊有三千多淮東步甲,怎麼都打得過?

趙虎拋出這麼問題,葛長根皺起眉頭,聚集在七甲集的這三千步卒,哪能跟林縛當年率之北上的江東左軍相提並論?

當年江東左軍貌似由流民組成,實際上是以集雲武衛及長山島精銳為骨幹,彼此協同作戰比百戰精銳都默契,而他們身後三千步卒,有小半是多東州及儋羅國借來的步卒,即使在儋羅島戰事期間,也罕有密切協同作戰的機會。即使是海東行營所轄的步卒,也是作為二線步營編製,就連飛矛盾車的數量,也要遠遠少過長山島等精銳戰營。

“高先生倒是說過,要是直接硬扛,即使能扛住,傷亡也必定慘重,劃算不來,”葛長根說道,“敵騎對埠嶺地形不熟,我們在七甲集布下列陣,誘敵來攻,將其兩千兵馬牢牢吸引在七甲集外圍,再派一部偏師走埠山小道,繞到其側後,出其不意的發動突襲,必能克之……”

“好一個以偏師對偏師!”趙虎聽著高宗庭早有授策,大呼其妙。騎兵即使不比步卒受陣型限製,但側翼受到出其不意的攻擊,也必然會陷入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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