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逃離(2 / 3)

形勢之危急不隻是浙閩叛軍即將兵臨城下,而朝廷內外的守城意誌到了崩潰的邊緣。

“江寧若能守住月餘,淮東有異誌也無異誌;江寧若頃刻崩塌,淮東若無異誌,但奈何天下百姓何?”曾銘新說道。

王約在車簾外聽得感慨萬分,心道:奢家失去閩東之後,已成困獸,隻能在江寧賭最後一搏。浙閩軍奪徽州之後,停在寧國,就是要誘援軍勞師遠來、分而擊之。淮東軍急促趕來,即使勝也是慘勝。唯有江寧這邊堅壁清野,隻要江寧城不失,淮東軍從左翼徐徐而至,江州軍從右翼緩緩逼來,從黟山往北到江寧城這廣闊區域,對浙閩軍就是一個大陷坑。即使奢家從徽州得糧,能支撐半年,但軍心、士氣,絕對支撐不住強攻江寧一個月。

當浙閩軍在江寧城下成為疲軍,淮東軍與江州軍合力夾攻之,勝負也不言自明。

也是基於這點,王約當初才勸陳西言邀杭湖軍進江寧協防,沒想到正是自己的這個提議,害孟義山及杭湖軍主力在溧陽覆蓋。

也正如曾老國公所言,隻要江寧不失守,淮西有董原、江州有嶽冷秋、荊湖有胡文穆,淮東即使有異心也會按耐住。

情勢發展到這一步,王約心裏也隻剩下沮喪、失望、失落,當初輔佐陳相幹一番事業的雄心壯誌早就蕩然無存。

“老國公既然這麼說,為何又留在江寧城裏不去?”陳西言問道。

林縛當年辦淮東錢莊,來江寧籌銀子,沐國公是滿城權貴裏第一個響應的。即使有些隱情不為外人知,但陳西言、王約是能肯定曾銘新支持淮東的立場。

“曾家也是世代受恩於帝室,江寧分崩離析在際,總要有些人替它殉葬。老夫這副老骨子已經派不上其他用場上,特來跟陳相做個伴!”曾銘新平靜的說道。

“文華殿之事已經傳出去嗎?”陳西言諤然問道。

“滿城皆知!”曾銘新說道。

王約也是諤然,文華殿廷鬥之事本是秘議,竟然在小半天時間裏鬧得滿城皆知。

那文華殿裏的眾人,必有人已經給奢家收買,那會是誰呢?程餘謙、左承幕二人雖有私心,但不像,宮裏的太監也沒有這麼大的能耐,是王學善嗎?

江寧每一步所走的臭棋都有王學善的身影在,但也想不通,王學善身為戶部尚書,賣給奢家能有什麼好處?奢家即使攻下江寧,在江州軍與淮東軍的夾攻下,也難以長守之,奢家應該謀的是江西。王學善能從奢家拿到什麼好處?難道說王學善有把柄落在奢家手裏?

王約搖了搖頭,他這時即使有所懷疑,這時節也無從追查了,永興帝也從根本上不再信任陳相了,暗道:情勢發展到這一步,即使永興帝決心留下來,也挽回不了軍心動蕩。

“皇上不想走,誰都推他不走;皇上想走,陳相你費老鼻子勁也難挽留,越留越成仇,”曾銘新悲切的說道,“無論是誰將文華殿之事傳出來,事情已難挽回了,陳相又能怨淮東順勢取之?”

陳西言無語淚流,說道:“這大好江山,這大好社稷啊!”隻覺心口絞痛,無法再言。

將入夜時,叛軍前哨已到城南望山門外,滿城震惶。

宮內兩度派人來請,但知永興帝心意不改,陳西言心灰意冷,兩度將宮中內臣拒之門外,直到張晏親自過來,才讓他進來。

“奢家得江寧勢不持久,巡狩淮西,猶有可為啊!”張晏苦勸道。

“江寧總需人留守,皇上若還信任老夫,老夫還有一顆頭顱可獻,”陳西言意決道,“王學善、王添他們勸皇上去淮西的,那就讓他們去淮西吧,老夫在九泉之下等著他們!”

張晏聽陳西言這番話,仍感到心裏發寒,見他心意已決,情知難勸,再說皇上也非真心想讓陳西言隨行去淮西,江寧這邊總要留個人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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