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崇國公(2 / 2)

詔稱受奸侫蒙蔽,親小人而遠忠良,以致徽州兵敗、江寧淪陷,害國害民,特詔罪己以示反省,以請太後臨朝督政——罪己詔的實質就永興帝以自行下詔的形式放棄親政大權。

永興帝怕歸江寧後會給淮東及太後鴆殺,在擬罪己詔之前,冊立皇長子元希泯為壽王,由楚王元翰成護送去壽州就藩——有心將奪回大權的最後一線希望都寄托在淮西的身上。

林續文、高宗庭代表淮東也無意節外生枝,再刺激永興帝,同意冊立壽王之事。

帝頒罪己詔的同一天,葛存信、張苟等人即率淮東水步軍進入居巢。

葛存信率大量的戰船及商民船過來接人;張苟率部過來則是要接管廬州府的防務。

除去解散的禦營軍及禦馬監禁衛兵外,隨永興帝西逃的後宮妃嬪、內侍、宮女以及百官及家小、仆役等,約六七萬人,林縛也無意叫他們一起回江寧去,加重江寧的糧荒。

後宮妃嬪以及有品軼在身的內侍、女吏,諸官親族以及有身契的仆役及家小,可以隨行歸京外,其餘由廬州府地方接收、就地安置。

如此一來,最終能隨行歸京的還不到三萬人,特別內侍、宮女這一塊,有品軼在身的內侍、女吏不足六百人,一下子就給削掉五千人。

居巢離江寧也就三四百裏水路,而且還是沿江而下,晝夜能還,但諸多事千頭萬緒,倒是楚王元翰成護送壽王先去壽州,淮西及池州方麵又分別先將禦營軍解散的水步軍帶走,永興帝才與諸官還朝,一直拖到永興四年元月初六才成行。

拖到初六,劉直傷勢漸愈,倒是逃過一劫。

從閩東戰事算起,這場亂事前期也就經曆三個月的時間,整個江淮大地就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又由於發生時間之急促,叫燕虜、流匪也無機可趁。

元月初八,永興帝攜百官經金川東水門進江寧,林縛率江寧留後諸官,午時在東水門內迎駕,護送永興帝進皇城麵見太後梁氏。

在文華殿前,元鑒武從車攆上走下來,望著巍峨的宮闕,淚眼朦朧,身子微微顫抖,控製不去看身側執刀而行的新任樞密使林縛。

宮闕內外的禁衛,雖然都換上宮廷猩紅色的衣甲,但都是淮東甲卒所充任,那寒光凜冽的刃口,叫人看了擔心下一刻會不會落在自己的脖子——這樊籠終究是要鑽進來的,張晏看著與程餘謙並行的林縛,再看皇上兩鬃已有霜發,心裏悲歎不已。

樞密使位同解裁之前的禦營使,林縛又得太後所賜“劍履登殿、參拜不名”特殊,故而朝班之上是與首輔程餘謙同列,但照林續文兼領戶部尚書來看,這朝堂之後,也許以後會六部而輕政事堂。

永興帝進文華殿之前,又在犀台之上麵對百官宣讀罪己詔,這才給太後宣進殿去訓問。接下來,百官入殿朝拜。隻見高殿之上、龍椅之旁,又添一鳳攆,太後穿鳳冠朝服,坐鳳攆之上,從這一刻起,就正式開始督政,連一道簾子都懶得掛上,永興帝臉色有如死灰,坐在龍椅之上,有如枯木,半天都沒有什麼動靜。

“叫彭城公上前來聽旨……”太後梁氏居高望下,渾濁的眼睛看向林縛這邊,神色裏倒有許多的不情願。

周遠喬隨劉直西去居巢,受劉直所薦,擔任黃門內侍,太後聲音小,他照著規矩唱旨:“太後有旨,彭城郡公、金紫光祿大夫、淮東、徐州、浙東製置司林縛上前聽旨!”

張晏、程餘謙、餘心源、左承幕等人聽到這裏,心頭仍然是下意識的一驚。雖說對林縛的封官賞爵,林續文、高宗庭去居巢時就跟他們商議好,但心裏仍然有太多的不情願。

林縛以眼觀鼻,走到殿中,執手而揖,說道:“臣在……”

“秋後國難,皇上受奸邪蒙蔽,屢失國政,致徽州兵敗、禦營崩解、帝京失陷,林卿率軍馬獨挽狂瀾,連戰叛寇,收複帝京,以安宗廟,功績堪比再造,賜爵崇國公,封地崇州,特授開府儀同三司、左光祿大夫,加侍中、少傅,以左都禦史禦銜兼領衛尉、樞密使、京營都督……”太後那黯啞的聲音在大殿之內傳蕩,一連串的爵賞官名,直叫張晏、程餘謙等人心驚膽顫。在進江寧之前,他們多少還有些跟淮東抗衡的信心,這一刻才覺得之前的信心有如冬天的太陽,是那麼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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