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潰敵(3 / 3)

十七日入夜後,又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到淩晨時,天才收晴,lù出滿天星光來。

赤土崗為草坡,下雨後變得濕滑,林壑又積水成潭,而雨水天氣又使弓弩筋弦鬆軟,雨後接戰有諸多不便,袁州軍上下都以為淮東軍不會選擇雨後強攻,淩晨時大多避入峽穀內側休息。

拂曉時,明月收斂,天邊泛出微明的青光,照著méng山東麓的大地似籠罩濃鬱的霧靄。淮東軍從出發陣地,推著衝車、dòng屋車、蠍子弩、梢弩等戰械從東翼及西南角強攻上來,袁州軍的將卒大多沉睡在夢鄉裏。

當然外圍的哨崗吹響敵襲的警哨,峽口內的敵營嘩然擾動起來。

除了從峽口正麵斜坡突擊的步卒外,從兩翼各有千餘輕兵攀登山崖,強攻與袁州軍部署在山崖上遮掩峽口營地的兵馬。

赤土崗並不高,北脊最高處僅五十餘丈,袁州軍在短短三四天的時間裏,沒有可能將壕柵修滿赤土崗的外圍,在天徹底明亮之前,袁州軍在左翼山林部署的千餘防兵最先給擊潰,張季恒見奪得左翼高地之後,即用騾馬將十數架蠍子弩運上山,架在峽穀左側的山崖,轟打敵營。

雖說拂曉前下過雨,敵營裏濕漉漉的一片,但將火油罐投擲下去,引燃營帳,還是叫敵營裏燒起一簇簇火。火勢雖說不大,每次也隻能投下十數枚石彈,但足叫敵營變得更加的húnluàn,難以在穀內整飭陣形分批到峽口抵禦淮東軍從正麵發動的進攻。

在峽口內,袁州軍有超過一萬六千兵馬,雖說有相當一部分人軍心不穩,不過陳子壽手邊能用的嫡係兵馬也超過五千人。

陳子壽將一部分嫡係jīng銳chōu出來作督戰隊,執刀斧立於其他軍心不定的兵馬之後督戰,更將主要的嫡係兵馬部署在峽口柵牆的內側,直接承擔起抵禦淮東軍的正麵攻勢。

淮東軍進入新渝的時機如此之巧,叫陳子壽明白他與黃秉蒿的打算早就叫淮東看在眼底。也許其他人投降淮東還有一條出路,他與黃秉蒿必死無疑——為取自保,陳子壽必須要將嫡係兵馬都投進去、以死相爭。

身為陳子壽的嫡係,諸將校要麼是陳子壽提拔起來的,要麼與陳子壽同宗或同鄉,與陳子壽一榮俱榮、一衰俱衰,故而能同進退、共死生。但就當前的狀況之下,即便是陳子壽的嫡係,在看到淮東軍甲卒如山洪一起湧來,也是軍心震惶、士氣低靡。

峽口的jī戰持續到日隅之時,壕塹給填滿之後,淮東軍隨行的數十架蠍子弩、梢弩推到敵柵之前,連同步弓硬弩,箭石如飛蝗一般覆蓋敵營在峽口的開闊。血水從柵牆滲透出來,四處流溢,與踐踏的泥漿hún雜在一起,再沒有分別。

太陽升上樹梢之時,陳子壽的嫡係兵馬在柵牆後就積累了慘重的傷亡,在壕溝給填平,而簡隔的柵牆也叫淮東軍破開兩個十數丈寬的大口子,就立即數以百計的淮東軍甲卒湧進來貼身ròu搏,叫袁州軍半刻都得不到喘息。

貼身ròu搏更能體現雙方將卒在士氣、鬥誌、戰訓、武勇、兵刃及甲具上的差異。

淮東陌刀手受兩翼刀盾兵掩護,身穿重甲,雙手持刀,正麵幾乎沒有能擋之敵,非要有大盾才能擋下陌刀的劈斬。鋒利而厚沉的陌刀片,揮舞來,就連身帶甲將頭顱、肩臂劈開,大盾相抵,刺矛捅紮,使得袁州軍在峽口的防線像瓷器上的裂紋,在強大的軍事打擊下,裂紋越來越深、越來越大,已然不能彌補,即將崩解成碎片。

陳子壽終是明白淮東軍非他能擋,勒馬往右翼馳去,那邊的嶺脊有個缺口可以往西走出赤土崗,還沒有給淮東軍攻占。

要突圍而走,那邊是他最後的機會。

陳子壽不再將手裏有限的嫡係兵馬填到峽抵擋淮東軍的正麵攻勢,又率先往右翼缺口突圍,消息傳到前陣,幾乎是瞬時就擊潰守兵的鬥誌。當有一人轉身逃走,很快就傳染開去,防線也緊跟著鬥誌而瓦解,無數人緊跟著陳子壽親兵之前,從缺口往赤土崗山外逃、往西逃,更多人紛紛棄械投降,沒有反抗之心。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