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屠城之後(1 / 3)

葉濟羅榮的屠城令是要激起攻城兵卒凶唳嗜殺之氣,自然是要讓全軍皆知,但也很快傳到南陽城裏,倒是激起南陽軍民全力抵抗的意誌。

在梁成衝十六日棄城東逃之前,南陽城牆雖然多久給拋石弩轟塌,然軍民都能用木柵、填滿土的布袋堵塞;燕兵沿墁道或縛雲梯、軟索登城,城頭守兵及民勇也是箭石如雨,奮力衝殺,意誌不折,打得比前期更勇敢,更堅決。

十四、十五日南陽境內大雨傾盆,燕兵攻城不絕,而城內軍民亦不下城壘,無視傷亡,冒雨抵抗。其時刮起的大風,竟然將敵我雙方都從斷殘的垛口刮墜城下,城下給雨水衝刷的漿泥也早就染成血紅。

在葉濟羅榮心裏略有些後悔叫屠城令傳開竟讓南陽軍民守城意誌愈堅之時,梁成衝卻看不到軍民抵抗意誌變得堅定,而是雨後淯水、唐河上遊的溪河水勢大漲、有可能替他阻攔側翼之敵,斷然決定於十六日趁細雨之夜棄南陽東逃……

然而從南陽往泌陽的道路也給雨水衝毀,梁成衝趁雨夜東逃,並沒有給他爭取多少時間,大隊兵馬陷在唐河縣境內進退緩慢,而給從方城出擊的北燕騎兵在野地擊潰。

梁成衝生死不明,而在梁成衝放棄南陽東逃之後,參加圍城的新附漢軍陸續攻進城裏,對給拋棄在南陽裏的近十萬軍民舉起屠刀。

在江寧時,奢文莊也縱兵屠掠,不過其時的主要意圖在於製造混亂、劫掠物資,實際遭屠殺的平民人數有限。

這一回,周繁主持攻城,屠城之事自然也由他來主持,他本也無意趕盡殺絕,初時隻是縱其部及田常所衝進城劫掠,放縱軍紀,使將卒得到渲泄。

然而其部將屠岸在軍議之時,當著葉濟羅榮的麵,向周繁獻計道:“南陽事關糧道,若不剿絕,此時屠掠不過使仇恨積得更深,也更易生變!”

屠岸原為梁習部將,在東平斬梁習而率部降燕;其意圖對南陽軍民趕盡殺絕,自有他的險惡用心在。當時新附漢軍就有下層官吏郭浦於心不忍,當麵直斥屠岸:“人麵獸心,狗鼠不如。”隻是這話傳到葉濟羅榮的耳朵裏,葉濟羅榮當即下令將郭浦斬於營外。

周繁便下令要屠岸、田常再率兵進城,逐一絞殺南陽城內的軍民,趕盡殺絕,確保無一漏網,唯能逃脫者,即是給捉捕充入妓營的年輕女子們以及趁亂逃出南陽的極少數軍民。

當然,南陽城破之後,城內也有零星的抵抗,但這種抵抗在訓練有素的殺戮軍隊麵前,顯得非常的無力。淮東軍部署在南陽城裏的暗線,也隻有零星二三人逃出,差不多有近十人失去音信,生死不知。

屠殺之事傳到泌陽,非但沒有能激勵起元歸政、梁成翼、梁成棟、梁岱、元錦生等南陽殘餘將領堅守泌陽城的決心跟勇氣,反而使他們驚懼於血腥屠殺,喪膽失魂,不敢再守城與燕胡對抗。

在隨梁成衝東逃兵馬給打潰、梁成衝生死不明之時,見從方城南下之敵多如洪水,元歸政等人在燕兵趕來合圍之前,棄泌陽,從東城門往桐柏山裏逃竄。

泌陽位於唐河上遊,桐柏山西麓,南北兩側都有桐柏山枝生出來的餘脈遮護,要不是過於偏離南陽盆地的主河流淯水,泌陽單純在地勢上,要比南陽城易守難攻得多。

不過,燕胡屠戮南陽城之後,元歸政及梁成翼等將,也喪失了率九千兵馬、數萬民眾固守這座三麵環山的城池的勇氣。

雖說桐柏山縱橫數百裏,還有穀道往東可通淮西大將肖魁安所守的正陽,但是近萬軍馬,上萬將卒家小以及數萬亂哄哄爭逃而出的泌陽百姓,大家都沒有計劃的亂逃一氣,不過叫燕胡騎兵獲得趁後大肆掩殺的機會。

從泌陽城往東,一直到桐柏山的深穀老林裏,隻要騎兵能通過的地方,到處都是伏屍,溪河也為之染赤,甚至給積屍堵塞。

燕胡騎兵的追擊一直延續到正陽縣境內,在肖魁安率部反擊之後,才收斂起對逃亡軍民的屠殺。

在西線主力全部占領南陽之後,在信陽的北麵,陳芝虎所部也迅速做出調整,放棄與渦陽、正陽守軍的正麵糾纏,將兵馬往西麵的確山、汝南等地轉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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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壽州境內豪雨如簾;往年入秋後,淮西難得下這麼大的雨。

雨大有雨大的好處,從桐柏山東麓及淮山北麓流出的溪河水勢大漲,也使得淮河上遊的水勢凶騰,使得燕胡騎兵往淮西腹地刺入的機會減少。

再加陳芝虎所部兵馬重心這幾日來明顯西移,叫壽州稍鬆一口氣。

十數快馬在雨水裏奔馳,踏水踩窪,水珠四濺。這麼大的雨,人在雨中騎快馬而行,雨蓑根本就不抵事,元歸政淋得跟落湯雞一樣。

逃出泌陽時,元歸政與梁成翼等人奪路而逃,也有些慌不擇路。

元歸政選擇走泌陽與正陽相接的穀道,雖說這一線給敵騎追殺最緊,但元歸政還是先一步逃入正陽城裏與肖魁安彙合。燕胡騎兵進擊正陽不利,往後收縮,但也沒有放棄東出桐柏山的穀道,隨後,就傳來叛將屠岸出任泌陽守將的消息。

葉濟羅榮用屠岸守沁陽,意圖明確,一是使屠岸盡心清巢逃入桐柏山裏的南陽軍民,一是使屠岸控製東出桐柏山的通道,牽製正陽城肖魁安所兵馬,以與北麵的陳芝虎配合。

也正是如此,其他逃入桐柏山的南陽軍民,暫時給截斷逃入正陽境內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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