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從荊襄有戰報傳回,女兒你要麼去崇文殿打探一下,指不定就有你弟弟的消息。”葉赫氏說道。
“母親,你說什麼話呢,弟弟出了事,玉兒心裏也痛苦,但王臣大公都在崇文殿跟汗王議事,玉兒怎麼不能叫汗王不省心的湊過去呢?”玉妃也忍不住埋怨起來。
葉赫氏囁囁無語。
過了片刻,有一個黃門內侍惶然走來,走到玉妃前跪稟道:“荊襄有戰報遞來,皇上他,皇上他……”
“皇上他怎麼了?”王妃心悸的發寒,知道汗王身子不好,怕西南再有噩耗傳回,叫汗王的身子撐不住打擊。
“皇上閱過戰報,又咳了一大碗血,捂著心口說好痛,便痛昏過去了!”黃門侍一口氣將語說話,急得滿頭是汗,“皇上可是大燕的頂柱梁啊,玉妃娘娘您快過去看看吧……”
玉妃知道必是西南又有噩耗傳來,顧不得換衣鞋、拿氅衣,穿著絲履、小夾袍,拎著襦裙,便往崇文殿趕去,小臉叫刀子似的雪粒北寒吹打得生疼……
又咳血——半個月來連著吐了四回血,汗王的身子骨怎麼撐得住?
玉妃小跑進崇文殿,張協等王公大臣們都還在,一臉喪膽般的哀容,想必是西南傳來的戰報更叫人沮喪。
玉妃已經來不及去想西南的戰事,心裏隻憂急汗王的身子,斂身與諸王公大臣行禮,便往內殿走去,沒進內殿便聽見葉濟白石的聲音從裏間傳來:“伯王畏敵如虎,棄周繁、普碣石、佟瑞麟諸部七萬精銳於襄陽而不救,隻身渡漢水倉惶北逃。此時不愧而言淮東諸軍難敵,要大燕棄去南陽、河南諸地,退守關中,與南朝議和,暗盟兩川、淮西,實不過是要掩飾他荊襄潰敗的責任。父皇不遣使去其職,以示懲戒,叫大燕將臣軍卒怎麼信服?”
玉妃聽得這話,心頭也是給電擊了一下,前些日子傳消息來說漢水東岸的兵馬都給殲滅了,怎麼襄陽的七萬精銳又救不回來了?
這一戰豈不是說西線要徹底給傷了元氣?
王妃向旁邊宮侍問道:“皇上怎樣了?”意叫內殿爭論的諸人曉得她過來了。
葉濟爾蘇醒過來,披著白狐袍裳依坐在床頭,沒有因為玉妃走進來就給皇長子白山的顏麵,語重心長的說道:“若非事不可為,你伯王斷不會輕易放棄不救襄陽之兵馬。再折一臂、放棄襄陽兵馬,你伯王心裏必不會好受,但總比西線兵馬全軍覆沒要好。再者,荊襄一役,亦非你伯王獨斷專行,我與諸王公大臣也都沒有看破淮東的誘兵之計,換作你我去領兵,都未必能比你伯王做得更好——大燕存亡之關頭,你若還想著舊怨不解,不能齊心協心共渡難關,這中原將不會有我大燕立足之地,你心裏要明白啊!”
葉濟爾剛咳血醒來,這時說話氣急,又拚命咳嗽起來,直叫玉妃聽了心揪起來,趕緊坐過來,撫緩他的背,要他喘一口氣來。
“……”葉濟白山看了玉妃一眼,沒有吭聲,但看他的臉色,顯然沒有給其父說服,閉嘴不說話,隻是不想將其父葉濟爾當場氣死。
看其子白石的神色,葉濟爾心裏又急又氣,又是無奈,說道:“你叔伯征戰一身,哪個見識都不在你之下。我怕是沒兩天好活,而你們要不能共赴其難,還不如早早放棄中原,退回到遼東去、趁著還有十數萬精銳早早退去守烏倫山叫我死後省心!”
玉妃心裏又是一驚,難道局勢真惡劣到連黃河都不能守的程度了嗎?再想想汗王竟然是有意安排身後事,聽得更叫她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