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永興帝歇斯底裏的將所有能拿到一切的工具砸個破壞,張晏心頭無力跟絕望。
胡文穆今日進京,林夢得等人出城迎擊,帝召程餘謙、左承幕、餘心源進宮議事,然而程餘謙、左承幕、餘心源三人皆稱病不來,又派張晏去請。
張晏挨家挨戶的去請,除左承幕念及舊情打開府門許他入宅外,程府、餘府,張晏連盞茶都沒有討到,更不要說見到程餘謙、餘心源二人的麵了以往室勢力還沒有完全式微,而程餘謙、餘心源等人也因為自家的利益與淮東堅持,才聚為帝黨;而舊日的帝黨中堅,此時也不克不及不自家謀算退路,叫張晏心間是何等的哀思跟絕望?
在冰冷的磚地上跪久了,張晏也頭昏心眩,將到筋疲力盡的歪倒,“咚咚咚”,拐杖而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張晏側頭看去,卻是太後的滿鬢銀絲,拄杖叫苗碩扶持而來。
“堂堂年夜越天子,竟然如此沒用,真是叫哀家失望透頂!”梁氏雙眼渾濁,幾乎看不見眼前之物,但看她的神色,似乎正拿一雙淩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如喪家之犬的永興帝,厲聲嗬斥道,“崇國公率部殲滅降叛虜賊逾三十萬眾,收複荊襄,有匡扶社稷、鼎定山河之年夜功,九錫賜之、王爵賞之、以郡土邑之即是;然而崇國公以降,曹子昂、秦承祖、傅青河、林續文、林夢得、敖滄海、周同、趙青山、寧則臣、趙虎,皆有年夜戰功、年夜政績,亦一律賞邑土之爵他們辛辛苦苦,還不就是圖個封妻蔭子、封公封侯嗎?你以天子之名,皆賞之,他們還能再來自取?”
這段話似乎叫梁氏耗盡最後的心血,猛烈的咳嗽起來,幾乎要將心肺都咳出來,背腰也彎下來,有如風中殘燭,叫人猶難想象她剛才說那番話時的氣勢。
永興帝似乎也叫梁氏氣勢震住,愣怔在那裏。
張晏也嚇愣在那裏,沒有想到太後會行如此險計
當世邑土之爵最是尊貴,以林縛之功,此前也隻是邑五縣之地。
淮東諸人擁立林縛為帝,說到底不也就是為一個萬戶侯爵、封妻蔭子的富貴嗎?
此時對淮東諸人廣泛的賞爵邑土,就是要削弱淮東內部拔除元越、另立新朝的動力;而淮東一係將吏廣泛的受爵邑土,也將能有效的久長連結其權勢與地位,進而削弱他們擁立另立新朝的迫切性,達到阻止林縛自立、保存元氏帝統的目的……
可是以上都是一廂情願的想法。
眼下對淮東、對林縛來說,直接廢失落帝室,還有些倉促,時機還算不上成熟。
究竟結果在當世最年夜的名份跟年夜義,不是漢夷之別,而是帝統傳續。
林縛一旦廢失落元氏,就失去奉天子以令天下的年夜義;元越不複存在,曹義渠自然就獲得割據蜀地自立的名份;而此前向元越效忠、受元越策冊的淮西行營總管及河南招討使董原,在帝室給淮東拔除、元越不複存在之後,反而可以心理負擔的以匡複元氏帝室的名義北附燕胡,與淮東為敵。
但一切的一切,都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太後**行此計,倘若叫林縛覺得拖延下去害處更年夜,很可能就會冒著曹義渠自立、董原北投的風險,直接拔除元氏、另立新朝、分封淮東將臣,而不是叫淮東將臣去接受元越的分封……
固然,要是不可險計,叫淮東一步一步的擺設下去,終有一天,這殿下的龍椅也會叫林縛坐去。
是坐以待斃,還是當頭就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