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成淵點頭:“葉輕舟給你安排的到底是什麼保鏢,一點用都沒有,虧我之前還多次提醒他注意你周圍的人,讓他一定要確保你的安全。”
季成淵滿臉的嫌棄,讓寧為玉很是尷尬。
“葉輕舟呢,出門了?他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寧為玉剛要開口說什麼,就聽見身後的樓上響起老太太的聲音:“阿聰?阿聰,是你麼,是不是你?”
寧為玉一僵,心裏暗叫不好,一回頭,果然看見老太太被醫護人員扶著,站在樓梯扶手旁邊,直勾勾的盯著樓下的季先生。
寧為玉再回頭看過去,季先生隻抬眼看了一下葉家的老太太,就收回視線,對著寧為玉:“你這邊沒什麼大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寧為玉點頭:“我就不送您了,慢走。”
季先生轉身,一旁的季成淵看樣子似乎並不太想走,往寧為玉身邊挪了一步:“那個,你這邊真的沒事了?其實我可以……”
“阿聰,阿聰啊,我是媽媽啊,阿聰,你看看我啊,你看看我,你不認得我了麼……”
老太太的聲音有些急切,估計是看見季先生已經抬腳往外邊挪動,所以一急之下,就要奔下樓。
雖然身邊有醫護人員扶著,可是老太太的身子骨,自己走下樓都成了問題,何況是直接跑下來。
寧為玉看見老太太晃悠一下,一腳邁下一個台階,身子跟著一歪,像是馬上就要摔下來的樣子,嚇得趕忙往樓上跑去扶著她。
老太太不用她扶,不停的推著寧為玉:“阿玉,你去把阿聰攔下來,別讓他走了,去啊,幫奶奶把他攔住……”
寧為玉看著老太太溝壑嶙峋的一張臉,也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麼滋味,當年,若不是她做了那麼沒有人性的事情,今天的局麵也不會這樣,或者沒有她有意無意的授意,葉淮如今可能也不會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也許他雖然依舊不會是個心地十分善良的男人,但是最起碼不至於泯滅了人性。
老太太涕淚一臉,看著客廳的門口方向,那裏早就沒有了季先生,隻有季成淵雙手插兜的站在那裏,麵色複雜的看過來。
老太太抹了一下眼淚:“阿淵,阿淵……”
季成淵一動不動,眼裏並沒有憐憫。
之前老太太生日的時候,他們就正麵見過,那時候的葉家還如日中天,捧臭腳的人也多,老太太牛氣的不行,看他的眼神也沒有帶著親情,現在哭花一張臉悲悲戚戚的叫著他,他怎麼可能會有觸動。
他從來都不是個心軟之人。
寧為玉回頭看了一下季成淵,臉上帶著不忍。
季成淵看了看寧為玉,最後還是有了動作,他慢步過來,伸出一隻手扶起快癱坐在地上的老太太,另一隻手一直插在兜裏,那樣子看起來極盡敷衍。
老太太一下子抓住季成淵的手:“阿淵,你能不能把你父親叫回來,讓奶奶看看,奶奶……”老太太哽咽的差點說不出話來,“……奶奶已經好多年沒有看見他了,奶奶想他啊。”
季成淵盯著老太太,眉頭沒有鬆動:“他不想見你,這麼多年也沒見過了,何必還要再見。”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的情感,聽的寧為玉心裏稍稍的不舒服了一些。
倒不是她同情老太太,而是不自主的站在葉輕舟的立場上,若是葉輕舟如今在這裏,看見老太太這個樣子,想必也會心疼的吧。
雖然寧為玉隻是小小的皺了一下眉頭,可是季成淵還是看見了。
他側頭忙對著寧為玉解釋:“這麼多年了,我爸若是能看得開,早就放下了,當年的事情,對他也是一個傷害,我沒辦法幹預他的決定。”
寧為玉點頭:“我能理解。”
季家的老伯那一日的痛哭流涕,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酸的很,她也說不準這個事情,誰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老太太一看季成淵的態度就明白了葉聰差不多是不會原諒她了,她哇的一聲就哭出來,比之前的聲音還要大還要慘。
季成淵看著她這個樣子,居然有些說不上來的嫌棄。
其實每次隻要一想到,這個老太太是他的奶奶,跟他有說不清的血緣關係,他就從心底裏往外的膈應。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和恨。
葉家在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給予過他任何的溫暖,所以他對葉家,也就談不上該有什麼樣的感情,而他理所應當的恨意,是源於那些年間,看著季老頭子被當年的事情折磨的夜不能寐,一個人站在客廳的窗台前抽煙的孤獨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