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玉費了好半天的力氣,才把葉輕舟除了眼睛其他的五官畫好,她總是想不通該給葉輕舟畫一個什麼樣的眼神。
思前想後也下不了筆,她幹脆再次停下來。
明嫂端著一碗湯圓進來,看見葉輕舟半殘的畫像笑了一下:“先生的五官是不是很難畫?”
寧為玉跟著笑:“也還好。”
前世今生,雖然加起來也不過短短三年,可是枕邊的這個人,差不多已經刻畫在心裏麵了。
上一世那些不能眠的夜晚,想著他清冷的麵容,即便心裏不舒坦,也隻有這樣才能入睡。
一下子又想到了上一世,上一世啊。
寧為玉有些心酸,幾場夢下來,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重生了一次,還是說,所謂的上一世,也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罷了。
寧為玉接過明嫂手裏的碗,起身在畫室走了一圈,走到窗口的位置時,正瞧見葉輕舟半垂著頭把煙蒂扔在地上用腳撚滅的樣子。
他眉頭微微的皺起,看起來似乎心裏也有事情在考量。
寧為玉倚著窗框站著,把碗順手放在窗台上。
無我大師說,真相就在夢裏麵。
真相是什麼?
是說那時候,房間裏的那個人真的是葉輕塵?
怪自己上一世過的渾渾噩噩,雖然很努力的想,也沒想到那個時候的葉輕塵是不是有回來,上一世最後的那幾個月,她和葉輕舟的關係差不多降到了冰點,葉輕舟很少回家,僅有的幾次兩個人也算得上零交流,她根本沒有聽到葉輕舟提起過葉輕塵回來的事情。
以至於現在想要尋找一些蛛絲馬跡,簡直堪比登天了。
葉輕舟把胸腔裏的最後一絲煙氣吐出去,然後一抬頭就看見二樓窗口站著的寧為玉,她正溫和著眉眼低頭看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的原因,她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很多。
雖然明顯在走神,可是一點也不影響她此時溫柔的模樣。
葉輕舟抬步進了客廳,從樓梯上去,進畫室的時候明嫂從裏麵出來,看見葉輕舟笑得心領神會。
寧為玉還靠在窗口,端著碗小口的吃著湯圓,頭發隨意的挽在一側,穿著針織的長裙,神態有些慵懶,正是居家女人該有的樣子。
見葉輕舟進來,寧為玉把碗伸向他:“要吃麼,很甜。”
葉輕舟沒接,寧為玉有舀了一個,放放在嘴邊,葉輕舟就大步過來,低頭銜住她的嘴,把那一顆還沒完全進入她口中的湯圓整個吸走。
寧為玉臉不受控製的紅了一下,用手推了推他:“哎呀,髒死了。”
葉輕舟嗬嗬笑:“我不嫌棄你,你嫌棄我麼?”
寧為玉推開他,閃身朝著外邊走,“清溪的婚事重新定了時間麼,還有葉家那邊要重新修整一下麼?”
葉輕舟轉身跟著她出來:“清溪的婚事我不太關心,定在什麼時候隨他們,至於葉家……”
他似乎真的好好想了一下才說:“葉家的公司就給三叔吧,不管他做過什麼,曾經都是我們對不起他,他受的傷害也不小,老葉被他弄成這樣公司也給了他,不管能不能,都兩清了。”
“至於別墅那邊,可以賣掉就賣了吧,我們不會回去,輕塵也不會,媽那邊更是不會了,老葉……他估計也不會了,三叔更不可能,”葉輕舟哼笑了一下,“葉家現有的這幾個人,都不會再回那個地方去了,你說還留著它做什麼呢。”
寧為玉和葉輕舟一起下樓,邊走邊問:“之前葉家別墅挖出來的那個人是?”
葉輕舟摟著她的腰:“是爺爺那輩人留下來的舊人,聽說當年三叔的母親,遭遇的一些事情,都是他提議出來的,雖然可惡,但是對奶奶算得上忠心耿耿了。”
說到老太太,兩個人一下子都沉默了。
走到樓下,明嫂在廚房忙活,葉輕舟想了想,終於開始開口:“阿玉,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昨天在極樂寺無我大師的禪房裏睡著了,做了一個十分冗長的夢。”
寧為玉一愣,不明白葉輕舟說這個幹什麼:“沒有,怎麼,夢到什麼了?”
葉輕舟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夢到了你,也夢到了我自己,夢到我們在婚姻的瑣碎中漸漸陌生漸漸冰冷,甚至無話可說,最後我還夢到你……死在了我麵前。”
寧為玉一愣,緊接著問出口:“你夢到我死了?是不是死在救護車上?”
問完了就有些後悔,可也來不及找補。
葉輕舟一下子正了神色:“你怎麼知道。”
寧為玉盯著葉輕舟看,很仔細很認真的看。
過去種種,是不是一場夢,她其實已經有了判斷。
“你還夢到了什麼?”
葉輕舟搖頭:“最後極樂寺的暮鍾響了,所以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