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頭上是一片璀璨星空。
她沒死。
她沒死!
泫衣望著頭上的天幕,放肆大笑,笑著笑著,淚流滿麵,衝淡了她臉上的血跡。她不在意,掙紮兩下坐起來抹了把臉。
這裏沒有靈氣。
五界之內,隻有魔界,一點靈氣也沒有。
再四麵看了看,狂風、沙海。
魔界,流沙之域。
五界裏出了名的荒蕪之地。
她到了這個地方,也不知是福是禍。泫衣苦笑,別說她現在一點修為沒有,就是有修為,練氣期大圓滿,在無法補充靈氣的魔界又管什麼用?何況她的靈根已毀,今後,差不多是廢了。
已經疼過勁了,泫衣勉強站起來,拖著身體走向最近的沙丘。
走了兩步,她的腳步頓住,有人坐在丘後背風處,一腿支起,一腿長伸,悠悠閑閑的坐著。泫衣沒想到流沙之域這種魔界禁地還會有人,她忌憚的盯著她,炸毛似的防備著。對於魔界人來說,仙修就像是一塊可口的點心。
那人向她看過來,神色平靜,似乎沒有攻擊的意向,泫衣看不透他的修為,隻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僵持一會,泫衣幹脆破罐子破摔的坐下來。風力頓時小了很多,她不知不覺的又在流淚,從袖裏拿出一個小酒瓶,連拔出瓶塞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用牙咬住慢慢拔出來。
用她的體溫捂了一日,仍是暖的了身,暖不了心。那人看她喝酒,似乎還小幅度的歪了歪頭。
酒壯人膽,她坐過去了些,問他:“這兒是魔界嗎?”他靜靜的看著她,並不回答。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傻子?”泫衣不滿,他居然笑了,雖然是淡淡的,但讓泫衣更不爽了。
“切。”泫衣喝了一大口酒,問他:“哎,你修為比我高是不是,你覺得我在魔界能活多久。”
他微微含笑看著她,溫聲說:“一刻鍾。”
泫衣大笑:“你怎麼不去道上擺攤算命啊。”一刻鍾?她才不信!上古傳下來的滅神陣她都能逃出來,區區一個魔界……她喝了口酒,聽他問:“你是仙修,為什麼會在這兒?”
“上界選徒,挑中了我,我的幾個師兄別人頂了我的名,要殺我滅口。”泫衣再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竟然十分平靜,無悲無恨,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大概是痛到極致,麻木了吧。“廢了我靈根,毀了我功法,為防我到了冥界申訴,專門布了能讓人神魂俱滅的陣法,我偷改了陣法,逃了出來,被傳送到這兒。”
“上界選徒?”“啊。”仙界分上界和下界,下界也叫修仙界,仙界以外的人都不太分得清這些。“上界每百年一選徒,是在明年,不是現在。”泫衣愣住,“不對啊,我是的確看見仙使了啊,還有接引之光和天門。”那人像是無奈的看著她,泫衣沒發現。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反正他們是不會害明月的。泫衣喝光殘酒,他又問她:“你十九?”泫衣樂了:“你真是算命的啊。”他笑笑,說:“才十九,就學人喝酒消愁?”“你管我。”
她叛逆,嘀嘀咕咕一大串不知道什麼東西,他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忽然拽住她衣領,拎著她躍身上了沙丘。
她完全來不及反抗,剛抬起頭就覺飛沙走石,天象巨變。
泫衣忽然想起什麼,魔界……流沙之域……黑風暴!
他們正好聊了一刻鍾!
合著他說的活不過一刻鍾是這個意思!
“快跑啊!”泫衣向他大喊,在大風裏卻聽不清晰。
他的聲音反而十分清晰的傳到她的耳朵裏,不急不躁,一聽就知道腦子有問題,“千年一遇的大風暴,看看。”
看你個鬼啊!合著你是來這兒自殺的嗎!
泫衣拚命的想掙脫他拎著她的那隻手,風沙越來越大,他的手卻穩穩的,一點沒有鬆開她的意思。
泫衣幾乎絕望,天道饒她一命,就是想讓她死在這個人手裏嗎。
大哥你自殺不要帶上我好不好!
黑風暴從沙漠另一頭席卷而來,所過之處飛沙走石,像是要把整個沙漠都給掀起來,隔著老遠泫衣都能感覺到那毀天滅地的自然之威。
風沙一步一步逼近,身後人拎著她的手紋絲不動,身姿挺拔,衣袂飄動,像是要以一己之力硬抗天地。
風力太大,泫衣無法呼吸無法尖叫,死死摳著他的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大哥你放手好不好!
她不想死啊!
她還有一籮筐的仇沒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