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忽然沸騰了起來。
仟槿眉目平靜,半分緊張也無。
泉水的沸騰越來越劇烈,一縷血色冒出,蔓延,兩縷,三縷,直到泉水徹底被染紅,變成了血泉。
天空之上忽然出現一道金色的光芒,試圖刺穿遮天的魔氣。
“司命,你還是這麼,不、自、量、力。”仟槿喃喃自語,一揮手,濃重到具象成刃的魔氣生生斬斷了那道金光。
“哪怕是無主的蠻荒之地,也不是仙界能插手的。”仟槿的聲音依舊平靜,沒有半點情緒起伏,“除非仲琰出關,不然,我不許任何人再窺探她,這句話,告訴你們所有人。”
天幕之上,司命看著碎了一地的通世鏡,苦笑連連,還好還好,隻是警告。
不過這也證明了,天上這個明月仙子,並不是他們這些年找的人。
離冬那個家夥,辦事從來不靠譜。
司命撿起地上通世鏡的碎片,往半空一揚,又彙成一麵新的通世鏡。
仲琰上神出關之前,不許任何人窺探嗎?
可若是在上神出關之前,她便恢複了記憶,魔君啊魔君,你打算怎麼辦呢。
司命叫來侍女:“去王母那給我傳句話。”
血泉不再翻湧,水麵慢慢平靜下來。
身上的劇痛漸漸變輕了,泉水冰涼,反而給她一種舒適的感覺。迷蒙中,泫衣好想伸個懶腰,好好的睡上一覺。
“別睡。”這個聲音,是誰的?好熟悉……仟槿?
“你,為何修行。”
又是一個聲音,雄渾有力,泫衣“睜開”眼睛,隻能看見一個光圈,像是在水下看陽光,明亮、刺眼,卻不會灼傷人。
它又問一遍:“你為何修行。”
“求自由,求自在,求逍遙。”泫衣聽見自己的聲音毫不猶豫的回答。
“可有悔過?”
悔過嗎?師門十五年,那些委屈、甚至屈辱的畫麵在眼前劃過,泫衣怔然看著走馬燈一樣的過往,喃喃說:“悔過。”
“恨嗎?”又是一個聲音,尖尖的,邪氣滿滿,聽著就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恨嗎?
眼前的走馬燈被打碎,取而代之的是明月穿著流仙長裙昂首走在仙使身邊,直到被接引之光籠罩。三師兄將她摁在地上,禁言咒下了一遍又一遍,天門合攏,他在她耳邊低語,涼薄至極,“明月要的東西,永遠都輪不到你。”
透骨釘刺入肩胛,廢靈根的痛苦,祭台上滅神陣刺目的光芒,血洗了一遍祭台,神魂俱滅前的痛苦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