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藥理的人是白師叔的大弟子白琰，就是之前載泫衣上山的那個，金丹中期，一表人才。
斯斯文文，彬彬有禮。
天底下的大師兄怎麼都是這個樣子？
泫衣胡思亂想的時候，圍觀人群的碎語漏進她的耳朵。
“她膽子挺大啊。”
“一個術修，來和咱們搶什麼。”
“不自量力。”
“大言不慚。”
“我看也是衝著當師娘來的吧。”
“真不要臉，怪不得沈絨那麼針對她。”
“沈絨跟誰過得去過了，我倒是覺得，沈絨看不上的人反而順眼。”
泫衣聽這話不由側目往那邊看了一眼，藥峰的弟子她幾乎都見過。說話的是一個高挑的女弟子，長的很標致。泫衣記得她是白羽的入室弟子，好像……姓周？記名弟子都要叫她一聲周師姐。
她發現泫衣在看她，衝她揚了揚下巴無聲的做口型：“小心沈絨。”
“師妹，可以開始了嗎？”白琰出聲喊她回神，泫衣不好意思的笑說：“師兄請。”
“第一回我們考藥理，你從這本醫術裏隨便抽三頁，我來問。”
泫衣照做，圍觀人群又開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白羽往那邊掃了一眼說：“誰覺得自己藥理沒有問題，也可以上來答，答好了有獎。”
那要是答不好呢？
眾弟子縮了縮脖子，慢慢安靜下來。
是雖然是安靜下來，但眾人心裏仍是不屑，哪怕前兩頁上的問題都沒有難到泫衣，並且答得很流利，他們仍然在想：有什麼了不起的呢，不過是背書而已，誰不會啊。
直到第三頁，白琰問：“若赤烏櫻與四葉樹汁共同入藥，會如何？”
泫衣一怔，周圍的弟子都炸了鍋，什麼叫會如何？這兩種藥植，都是溫和滋補的藥材，藥性根本沒有衝突，這、這算什麼問題？而且，藥書上什麼時候有這一條了？
“會產生劇毒。”泫衣說。
“哈。”沈絨忍不住大聲嘲笑：“看來師姐修行還是不夠啊，這兩種都是溫補的藥材，怎麼會產生劇毒？我看也不用準備辨識用的靈植了，第一關都過不去，忒丟人了點。”
哄笑聲此起彼伏，白羽揉了揉眉心，白琰看了師父一眼，淡聲說：“她說的沒錯。”
場麵一寂。
白羽想，這群徒弟，是該管教管教了。
沈絨有些不可置信，“師兄你說什麼？”
“怎麼可能！”“赤烏纓和四葉樹樹汁，怎麼會……”“啊！我想起來了，那天大師兄是說了藥書改了兩樣藥材的藥性，莫非……”“啊！我那天急著去煉丹，忘了去看了。”“我也是。”
“她是怎麼知道的？”
“瞎貓碰上死老鼠了。”沈絨恨恨的說：“算她走運。”害她丟了人……
“沈師姐，別生氣，我都安排好了，就算她過了前兩關，第三關絕對不可能讓她通過。”身邊的小師妹低聲和她說道，沈絨獰笑：“要是辦不好，我揭了你的皮。”“師姐放心。”
白琰收回醫書，換了一本丹方。
泫衣聽著周圍的議論，灑脫一笑，真的是運氣嗎？
曾經在藥峰上，邊打掃邊偷著聽白師叔授課，做最累的活計，隻為在晚上能不被發現的留在藏書閣裏看書。
瞞著幾個師兄和明月，晚上看完書，直接睡在藏書閣，第二天還得早早跑回去做早課。
她不會禦劍，為了不讓人發現她沒有回住處，還不能搭白琰的順風車下山。
她用腳，量了十五年藥峰的高度。
她其實恨的不是明月搶走了她的一切，那是她不夠強，守不住。
她恨的，是他們，輕飄飄一句話，就要抹殺她十數年的努力結果。
要她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