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泫衣扶著頭坐起來，腦海裏空白了一會，半晌才找回意識。
“周沅？”“喝水嗎？”周沅坐到她床邊，“你這屋子是不是從來沒住過，天天窩在丹房，你這床板都落一層灰了。”
泫衣接過杯子，“一個去塵咒就好了啊。”“真拿你沒辦法。”周沅頗感無奈，“對了，掌門讓你醒了之後回主峰一趟。”
“好。”泫衣猶豫的問周沅：“我昏過去的時候，你看沒看見一個人……”“人？什麼人？”泫衣笑笑：“沒事。”
也許，是她的幻覺吧。
可是，那麼逼真的幻覺？
“你有沒有多的飛劍？”“飛劍？有，你要用？”“嗯。”“你等等我去給你拿，對了，你會禦劍嗎。”
泫衣眨眨眼，“不會啊。”應該不是很難……吧。
泫衣和周沅折騰了許久，又有不知道為什麼“路過”的白琰指點，泫衣終於能勉強在三尺低空搖搖晃晃的飛起來了。
“你別怕，摔不下來的。”周沅恨鐵不成鋼的吼她：“腰立直！腿別抖！你可是金丹修士！這點高度怕什麼！”
相比之下白琰就溫柔多了，但語氣裏也有隱隱的無奈，“你別怕，別往下看，再試試。”
泫衣都快哭出來了，“就沒有寬一點的飛劍嗎？”
“沒有！”周沅沒好氣兒的說：“等過幾天我再陪你下山去買別的飛行法器，現在、飛高一點。”
泫衣顫顫巍巍往上飛了一點，那個艱難勁，莫名讓人感覺心酸又心累。
白琰歎氣，“改日再學吧，今天我送你去主峰吧。”
泫衣就等他這句話了，迫不及待的從半空落下，看白琰的目光幾乎是在看英雄，亮亮的，耀眼極了。
白琰有些不自在，移開眼神，“那，我、我帶你……”
“不勞師弟了。”
泫衣聽見這個聲音渾身一僵，緩緩轉過頭去，果然是夜星禦劍遙遙飛來，不過兩息就到了近前。
夜星和白琰的修為都是金丹中期，不過夜星是掌門弟子，自居師兄也是正常。但這樣先聲奪人的用這種語氣丟下這麼一句話，就是很不客氣了。
泫衣靜靜的看著夜星落地，麵無表情，隻有被她握著手的周沅知道，她現在是用盡渾身的力氣在讓自己冷靜。
但是，好痛！周沅在心裏淚流滿麵，大姐，我才是築基大圓滿！你不要這麼用力！
白琰神色不變，點頭致意，“夜星師兄。”
“師父讓我來接七師妹。”夜星渾身氣息冷如冰山，“我來帶她就好，不勞師弟費心。”
七師妹……
再聽到這個稱呼，泫衣心裏依舊有尖銳的刺痛。
三師兄，你再叫出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裏是在想什麼呢。
你有沒有一絲愧疚、一絲後悔？
哪怕一絲、有沒有？
“怎麼能是勞累呢？”白琰麵不改色，絲毫不把夜星身上的冷氣當回事，“師兄言重了，我又不是第一次帶泫衣上下山了，我們都習慣了，是不是，泫衣。”
泫衣正在自怨自艾，聽見點名和那句“是不是”，下意識的就點了頭。
但回過神來，看見夜星驟然黑了的臉色，與白琰一下子亮了的表情，有些不明白這兩人剛剛過了什麼招。
“師弟還是不要叫的那麼親熱比較好，免得讓人誤會。”“那是師兄聽的少了，我叫了這麼久，藥峰上下也沒見誰誤會。”“親疏遠近，師弟應有自知之明。”“那師兄覺得，泫衣與誰更親近一些？”
夜星神色微微波動了一下，很快就又變成了一坨冰塊，不再理白琰，“七師妹，走了。”說著就要來拉泫衣。
泫衣一把揮開他的手，踩上飛劍，眨眼便飛遠了。
腰背筆直，衣袂翩然。
夜星垂下眼，追了上去。
周沅看看身邊依舊溫文爾雅的大師兄，再望望空中那兩個已經看不清了的小黑點，總覺得自己好像見證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