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寂靜,銀月高懸,秋風漸起,黃葉簌簌。之前吵吵鬧鬧、人頭攢動的山間穀中頓時變得寂寥幽靜,原先的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現已不知還剩下多少?
但死歸死,生歸生,生死有命,皆不念舊,更無感情,人心難言,為己而活。
桑土公用力撕下他衣服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把攸關著數十條‘性’命的樹葉包好,並揣在懷裏,與一眾幸運活下的‘洞’主、島主歡天喜地的離開了,匆匆而行,急急忙忙,皆隻為奔向活路。
趙然看著漸行漸遠的一眾黑影,他嘴角微微上揚,喃喃自語道:“這些人武功雖差些,也就是二三流的貨‘色’,但各有所長,都有本事,且皆身懷絕技,留之有大用處啊!留為己用,用其所能,盡其所長,展其所懷,人才濟濟,克盡難關,天下歸心!天下會,聚群英,霸天下,為至尊!”說完,他轉過身去,道:“巫行雲,你雖與孤之義父同輩,且是他的師姐。按理,孤因敬稱你,但這天地之間,孤不尊任何人,你也沒資格,亦沒本事讓孤所敬。”
巫行雲運功一震,包裹著她的布袋立時化為漫天碎布,隨即走到趙然身前,她的眼眸緩緩睜開,道:“能再讓我看看那枚指環嗎?”
趙然聽此,左手伸到巫行雲的麵前,他道:“孤還不屑於誆騙你,七寶指環,逍遙天地!”
巫行雲愣愣的看著趙然拇指上的七寶指環,她呆立不動,似是在思憶著過往的懷念之事,數息後,她緩緩單膝著地,道:“巫行雲參見掌‘門’!”
趙然見此,道:“無須多禮,如今逍遙派之中,你始終還是長輩。孤還以為你心有懷疑,可方才一觀你的神‘色’,原來你是心有所念,思憶過往種種。可是在思念義父,無崖子?”
巫行雲站起身來,並沒回答趙然所問,她眼眸之中含有故舊深情,道:“你以孤自稱,那便是一方親王,且之前又聽你忽悠那幫蠢材去鄭州投奔“天下會”。如此看來,你定是大宋趙王,武林中盛傳的血煞皇,趙然。不知可對?”
趙然道:“不錯,孤便是趙然。”巫行雲聽此,忽感疑‘惑’,道:“他既然已收你為徒,可為何還收你為義子?還有,你既然是大宋的親王,且又是“天下會”之主,富貴榮華,享之不盡,武功修為,登峰造極,天下無雙。如此,你為何還入“逍遙派”,可是為了那武功絕學,還是為了珍藏典籍,亦或者兩者皆有,‘欲’利用之?”
趙然聽此,負手而立,來回踱了兩步,道:“此所有的一切,皆是他所布下的,也是他所求的,亦是他所願的。孤不過是因情而去到了一處山穀,必須破了一局棋,決然進了一間屋,定然結下一段緣,最終物盡其用罷了!心所願,情所願,人之念。”
巫行雲聽完微微一愣,似懂非懂,道:“你破了‘珍瓏’?”趙然笑道:“哈哈哈哈!‘珍瓏’,不過生死之局,虛妄之念,貪婪之心耳。隻要看破前塵往事,知曉前因後果,破之,又有何難?”
巫行雲聽著,又不忍移目的看著趙然那讓九天蒼穹黯然失‘色’、使三千世界無地自容的絕仙似的至尊‘玉’顏,她眼眸之中愈發透‘露’出對晚輩般的喜愛,她也隨之明白了當無崖子見到趙然之時的所求、所願。
看著看著,巫行雲便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語道:“任誰遇到了你,也定無論如何都不願錯過啊!絕世無雙的郎才俊傑!”數息過後,她慢慢回過神來,頓時發覺自己失態了,連忙道:“無崖子傳位予你了,那他呢?他現今如何?可好?”
趙然沉思片刻,道:“放下即是樂土,沉眠既得無憂。他雖已駕鶴西去,但也心願終了。料想,就算來世,那也無憾了!”
巫行雲聽到此處,登時神情恍惚,眼含絲絲淚‘花’,聲嘶竭力的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是他的師姐,我倆雖數十載不曾相見,但他的修為我再清楚不過,以至化境。就算自那之後,他無心修煉,荒廢武功,靜坐木屋,那也不可能被他人輕易所殺,更不可能如今就老死、病死。”
趙然見她近似癲狂的模樣,心下感歎萬千,出言道:“無論你信與不信,他確實是仙逝了,但他是無憾而終。”
巫行雲聽此,登時氣息紊‘亂’,臉上頓時顯得黯然神傷,她整個人也都變得意誌消沉、鬱鬱寡歡起來,哀聲道:“劍過‘花’落緣終盡,相思寄情解孤寥。夢斷魂失縹緲峰,愛恨‘交’織奈何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