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覺得跑這一趟也沒什麼,況且,楊玥對我也還算不錯,既然能幫上忙,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拒絕的主意。我隻是驚異於楊玥的身邊人,居然都對他忠心不二,鞠躬盡瘁,盡職盡責。他這籠絡人心的本事,真是不可小覷。
且不說楊玥身邊的瞿峰武功高深莫測,就連這個鍾大夫也是個難以估測的主。
當初我被喻飛影的師伯鍾嘯梁打了一掌,沒有徹底養好就下山了。就連喻飛影都說需要他們聚生門獨門秘方才能治好,可……就是眼前這個鍾大夫,給我施了幾針,又開了幾副藥,就好的差不多了。
這一切,似乎都太不可思議了!楊玥這個成王府中臥虎藏龍,他又有這樣籠絡人心的好本事,或許將來這南裕國的天下……
罷了!我甩甩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雖然眼下楊玥性命並無大礙,但是毒還是早早解了好,否則憑他這樣嬌弱的身軀或許等不到毒發就堅持不下去了。
想到這裏,我對著瞿峰和鍾大夫堅定的點點頭,他們這才像鬆了口氣似的,緊繃的雙肩鬆懈了下來。
我眼瞅著楊玥的頭上一層層薄汗源源不斷的滲出,心頭突然湧出一絲不忍,竟鬼使神差的坐到床邊,拿出自己隨身的手帕小心翼翼的為他擦拭著。盡管我知道這樣做或許並不能為他減輕絲毫痛苦,可我能做的,隻有這些。
在陽光下閃耀著光輝的長睫,微微顫動兩下,無力的睜開了如水的雙眸,在香帳浮動的雕花木床上,四目相交,瞳孔在各自的眼眶中緩緩遊動著。眼底的情愫還來不及收盡,就被對方看了個清清楚楚。
我心猛的一顫,被那熟悉的眉目流露出淡然卻深情的樣子,悸動的幾乎難以抑製。灼熱的呼吸在我們彼此之間互相交纏,我的心思全然被他勾住不能回神,以至於自己握著手帕為他擦拭的手,什麼時候被微涼的手指攥在手心都不知道。
他張了張有些幹裂的紫唇,開口嘶啞的說道:“我都,聽到了。”
我垂眸不知還怎麼麵對他,他卻一手抬起我的下巴,讓我與他再次對視,然後一字一頓的堅定說著:“我不許,你去。”
“王爺!”瞿峰和鍾大夫齊聲跪地哭訴,“王爺之毒,非此藥引不可!若是孟姑娘不去,王爺如何取得藥引,如何解這身上的毒!還望王爺顧全大局,保重身體!”
楊玥卻怔怔地看著我,氣若遊絲,有氣無力,“遙兒此去,定會被有心之人,記恨。或許,根本也到不了青峰山,太冒險了。遙兒,我不希望你涉險,真的,不希望。”
我默默抽回自己的手,卻無比認真的盯著他的眼睛,搖搖頭:“我想好了,一定要去。”
他一愣,“你不怕死麼?”
“怕,很怕,我很怕死。可是,世界上總有比怕死更值得自己去做的事,我心中也有比怕死更執著的堅持。”
“是,我麼?”他的話中有些期望。我卻半哄半真摯的點點頭,“嗯,是。”
他笑了,笑得如同三月裏的陽光溫暖和煦,充滿了希望。
他眼中晶晶亮,倒映著我的身影,張了張口:“若是當初……罷了,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