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動嘴角笑了笑。不損王爺之利?果然到任何時候,在這種小忠犬心中,主上都是最重要的。
不知怎的,自從上次偷聽了喻飛影和鍾子阜在假山後的對話後,我自然而然的覺得鍾子阜憨厚中帶著精明,簡約中帶著狡黠。雖不與鍾嘯天一個脾性,但鍾子阜卻更顯老練又深不可測。
打那天之後,我和喻飛影日益親近,他不時會為我吹笛一曲,雖然他吹得的確不是很精,但是那曲中少了許多黯然傷感,平添了幾分快意灑脫的心緒。不知道,那曲中的變化是不是因為我。
看著那把通透的玉笛,我總會多多少少有些隔應,可我總不能剛剛讓喻飛影接受我,便小氣的連一隻玉笛都容不下吧?他還是日複一日的腰間別著那把笛子,卻可以不時摘下讓我看一看,但他看的很緊,每當我一著急就揚手打算給他投池塘裏去,他便會以極快的速度的閃到我的麵前,挑著長眉問道:“你要幹嘛?”
所以,每每扔笛子都以失敗告終。
而打那天之後,不知道楊玥是不是愧疚的原因,他再沒來找過我,瞿峰和鍾子阜也同樣沒有來過。
直到幾日之後,喻飛影突然帶著一張文書來找我。我才知道,他早已準備了楊玥開具的文書,帶我回南裕。
我稍稍收拾了一番,便跟著他出了行館。
行館門外,楊玥單薄的身影獨立在微風中,手持一方錦帕,不時低咳兩聲,聽到動靜一眼看來,那眸子裏盡是我難以看懂的讓人心疼的情愫,似有千萬無語盡留心底不能言喻。
車馬早已準備妥當,瞿峰牽著馬韁繩,敬等著我們上車。
我和喻飛影上了馬車後,那廝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枕著手臂,懶懶的閉目養神起來。得!他從來都是這德行,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
馬車又是一陣輕微的震顫,楊玥撩起錦簾,一手提著衣擺也進了馬車,看我一眼,便被喻飛影擠的隻找了個勉強能容下自己的地方坐下。
馬車顛簸,一路無語,直到快要到達禦風江邊時,楊玥的氣息有些急促,雙手將自己膝蓋上的衣袍揉搓的不成樣子,瞟了一眼半睡半醒的喻飛影,斟酌半晌才開口道:“遙兒,你可……好了?”
我一愣,“好了?哦,好,好的很。”
眼波流轉之間,帶著幾分糾結,“遙兒,那次本王實在……實在難以推脫。遙兒,本王不知該如何向你解釋,也不知如何才能平複你受到的傷害。但本王可以保證,若當時真到了最不可收拾的地步,本王依舊可以許你一世安樂無虞,承你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是說即使那樣了,他還要娶我做正妃的意思嗎?
也不知道喻飛影那玻璃心小心眼的人聽到沒有。也不知道這樣的話對於喻飛影來說是激勵還是妒忌。
眼下的這種場景,我真是拒絕也不是,接受更不是。我是真想告訴他,我對他的正妃之位實在不感興趣,對於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雖然感動,但是,他卻並非我心之所係。
若沒有喻飛影,亦或我先對楊玥動心,或許此刻的情勢又是大大不同。
喻飛影似是沒有聽到一般,依舊淡然的睡的香甜,那懶懶的樣子倒是頗讓人羨慕。
大概楊玥料定我不會對他有什麼答複,隨即從廣袖中掏出一塊金光流溢的令牌,踟躕半晌還是遞給了我。
麵對我詫異的神情,楊玥麵色有些泛白,應是舊疾又開始反複了,一陣急咳後,錦帕拭了拭唇角才脫力般的抬起眼簾,“遙兒,回到南裕後,這塊令牌可解你困時之危,隻要不違皇兄之令,見此令如見本王,定不會有人敢為難你。待本王南歸,你再來本王府中,將此令交還於我。你且收好。”
我糾結著到底要不要收下,可一想到自己這張惹禍的臉,還有喻飛影那無比欠揍的德行,真心覺得收下這塊令牌的確是很有必要的。
我厚著臉皮也沒說什麼推辭的話,便徑直將那塊金燦燦的令牌揣進懷裏。楊玥揚唇一笑:“遙兒,此令雖可保你無虞,卻也非萬能。江湖險惡,人人自危,此令未必對他們管用。所以,遙兒,回到南裕盡量莫要招惹江湖中人,沾染江湖之事,也,莫要將此令隨便展於人前。否則,恐多遭是非。”
一番苦口婆心,我終是乖巧又天真的點點頭。此時的我,真是一心隻記得楊玥的暖心,楊玥的溫情。此時的我,根本打死也想不到,胸口揣的這塊令牌,日後會是引得喻飛影身後的聚生門派散人亡的一記強力催命符!
禦風江邊,喻飛影終於惺忪的睜開朦朧睡眼,目光十分吝嗇的也不曾丟給楊玥一分,隻是輕盈的踏著緩步徑直踏上了回歸南裕的航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