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耳邊傳來金屬劇烈的撞擊碰撞聲,似乎眾人手中的武器被什麼東西一瞬間擊落,紛紛散落了一地。
喻飛影終於從我懷裏扒拉出來,麵色十分不善地盯著我,看的我渾身冷汗直冒。身側瞿峰揮劍而立,英氣勃發,墨發隨風蕩起,堅毅決然。
還未等鍾子阜發話,瞿峰將三尺青鋒劍甩的更加凜冽,“王爺有命,無論何種情況,都必須保證王妃安全。這幾人違背王爺之命,險些傷了王妃,罪該萬死。”
鏗鏘的話音剛落,一道劍光劃過,我也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隻見剛剛衝在最前麵就要將手中的刀劍插進我身體的幾人已經被瞿峰一劍封喉,紛紛倒地。過了一會兒,殷紅粘膩的液體才從每個人脖領上極細的傷口汩汩流出……
鍾子阜見狀氣急,指著瞿峰幾乎說不出話來,隻一個勁的“你……你!”
我被這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了呆,瞿峰武功高我是知道的,下手快我也是知道,可我根本沒想到,瞿峰可以這麼光明正大的袒護我,真的是受命於楊玥嗎?
驀地夜風驟起,吹的火把左右搖曳,也迷亂了眾人的視線。身體向上極速飛起,周圍的景色在眼前慢慢縮小,連同底下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間變成了視線中的小黑點。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喻飛影抱起並運起輕功迅速逃離現場了。
我有些擔心的回頭看他,逆著呼呼的夜風,喊他:“喻飛影,你沒事吧?”
他終於輕輕笑起,搖了搖頭,卻還是有些氣力不足的說道:“還死不了,帶你離開沒有問題的。別怕,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我卻忽略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瞿峰當著那麼多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否則,他沒有辦法交代。所以身後總是有一個人晃蕩著身影,一直在不近不遠的追著。
喻飛影帶著我在空中,盤桓奔襲了很久,卻不得不在一處懸崖邊停了下來,將我放在地上。
他靜靜地看著我,溫柔地撫了撫我鬢邊的發,笑著,“左右都是追兵,我們無處可去。今夜,怕是真的逃不過了。怕麼?”
我不是聖人,發自心底的點點頭。我還是怕死,之前,我隻是不希望喻飛影死在我麵前,我想要護著他。可麵對這麼陡峭的懸崖峭壁,一眼望去,都是黑黢黢的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恐懼是實實在在,沒有辦法掩藏的。
他的笑意更暖,“若怕,便抱著我。今日的便宜,隨便占好了。”
瞿峰隨後追到,微微偏頭,瞥了一眼身後眾人,終再次拔劍出鞘,與喻飛影一同平地躍起躍上蒼穹,電石火光之間,兩人的身影在夜空中若隱若現。
我揪著心在下麵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兩個飄逸卻又殺伐淩厲的人奮起廝殺。畢竟,瞿峰會不會看在我的情分上對喻飛影暗地放水,喻飛影會不會之前聽到我與瞿峰的對話而又對他手下留情,我都不知道。
隻一心盯著上方兩人的我,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危機。兩隻胳膊被人扼住,鍾子阜從一片火光明亮中穩穩地踏步而來,目光銳利又帶著冷傲的謙卑,挑眉輕語:“王妃娘娘,王爺還在府中等候您回府呢。此處夜涼風疾,若是您貴體有恙,王爺到時怕是又要心急了。既不宜久留,還是隨屬下回府吧。”
身邊的兩個人牢牢的扼住我的手腕,拖起我就要走。
我怎麼可能任由他們擺布?猛的一竄,躍起,狠狠踩在那兩人的腳掌上,一陣哀嚎,兩人立時鬆了手,抱著自己的腳一蹦一蹦的,十分滑稽。
鍾子阜蹙眉,眼光掃過不遠處一望無際的突兀的懸崖,又回神看我,這時那絲毫的謙卑也不見了,冷哼一聲:“王妃,你何苦如此?江湖中的‘鬼魅君子’不過一江湖宵小,如何能與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王爺相提並論?喻飛影他,中毒已深,且不說他日後必受盡江湖門派追殺,就算他都能一一平安躲過,那,數月後呢?他還有多長時間,那時,你又該如何自處?傷了王爺,又留不住自己心中的人,那時,你還有什麼?”
一陣沉默,我沉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夜空中兩個仍在交戰的身影,搖搖頭,“你的問題,我可以一個一個回答。在我心中,人與人本就是平等的,我看不出江湖宵小與尊貴王爺的差別,我在乎的,是自己的心。不錯,喻飛影他,沒有幾個月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