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爆發出一片不可置信的驚呼,連一身紅衣,看起來精神十足的徐金虎也被我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無措起來。
徐金虎扯動唇角,想笑卻笑得十分艱難,“阿竹,你……你說什麼?今日大喜,開不得玩笑的。”
頭痛更甚,我閉目揉了揉雙鬢,眼前又漸漸染上了一層迷蒙,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些。
我抬頭看他,眸色從未有過的堅定,一字一頓說著:“我叫孟芊遙,從來不是什麼阿竹。我與你,也從未有什麼婚約。一場墜崖,差點要了我的命,卻讓我失去了光明,失去了過去,更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你們母子二人提前得知我會不出意外的失憶,便鼓動全村人騙我,說我是什麼阿竹,是與你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到頭來,什麼都是假的。”
他眸色輕顫,伸手欲要拉我,“阿竹,你聽我說。”
向後一步,悄然躲開,“我不是阿竹,我是孟芊遙。”
手掌停滯在半空,半晌,無奈隻得收回,藏於袖中,麵上暈起幾分淡淡的落寞和歉疚:“好,孟……芊遙。我是騙了你,我的確是真真切切騙了你。那日,我娘在河中丟了我爹留給她的鐲子,心痛不已。我便連夜去河中尋找,那是我娘對我爹唯一的念想了。隻是,老天竟賜給了我一個落難的姑娘。那晚,你渾身濕透,滿身都是血,昏迷之後,口中還不停囈語著‘竹林’、‘竹屋’之類的話。”
他忽而低頭癡癡一笑,繼續說:“也許你並不知曉,自將你救起那一刻起,我便心下覺得是老天為我賜下的一段緣分。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姑娘,在那一刻我便想著,若是能與你結下一世姻緣,便是要用我十年壽命來換我也願意。隻是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會失憶,真的會將一切重新開始。我心裏明白,像你這樣討人喜歡的姑娘怎麼會沒有男子追求呢?我隻是想,能多騙自己一刻便多一刻,也許,我們真的就可以這樣地老天荒下去了。可老天永遠是公平的,你並不屬於我,也永遠不會屬於我。”
“可是,阿竹,”他紅著眼眶看我,激動不已,“我對你的情,對你的心,都是真的!這些,我從未騙過你!”
我捂著頭,搖搖晃晃的站不穩,即使這樣,我還是要擺正自己的立場。
“小虎,你有沒有騙我,我也不追究了。畢竟,你和大娘救過我的命,在我最艱難的時刻,陪著我。但我隨你去安平坡將全村人盡數救回,也算是還了你們的恩情。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說完,劇痛再度襲來。我強忍著疼痛和眩暈感,轉身向喜堂外歪歪扭扭的走去。
“丫頭……”一聽便是徐大娘老淚縱橫,念兒心切的聲音。頓住腳步,回頭望去,大紅喜字的喜堂中,一五十歲左右的婦人,穿的格外喜慶,連花白的發間都插上了她平日素愛的海棠步搖。
一雙手顫巍巍的伸著,“就算大娘求你,也不行麼?”
“慈母心性,可以理解。”我鄭重地躬身向她行了禮,“不過,有人比你們更加需要我。我孟芊遙,有自己的原則,有自己的追求,我要去尋找自己的心了。”
眾目睽睽中,我一襲豔紅嫁衣踏著初春的暖風走出了那個暫時讓我失去自己的地方,我要去找他。畢竟,二十一世紀的孟芊遙在南裕存在的理由,真的隻是他而已。
猶如我們初遇那日,雨後初晴,暖陽普照大地,即使在鮮血橫流,屍橫遍地的環境中,他依然如一束清澈明媚的陽光照亮我的心。那種感覺,溫暖沉靜。
我不會讓這種美好消失的,絕不會……
可是,頭痛又開始發作了。或許是墜崖後,後腦撞在礁石上產生的後遺症。即使已經想起了大部分的事情,我卻感覺自己好像堅持不住了。
頭痛的幾乎都要炸裂,眼前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腳下一軟,自己再次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疲軟的眼簾微微撐起一點,紅紗衣擺,停滯在我麵前,將我最後的視線染成了一片紅色。
“紅……殤。”
……沉睡了一段時間,頭痛確實緩解了不少,好像腦中的瘀血被疏通了一般。
晃晃頭,仔細打量一番,已是深夜,角落裏紅燭搖曳。自己正躺在一間簡單的茅草屋中,紅殤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品著杯中的茶水,怡然自得的很。
“你醒了?”她看也沒看我,便輕輕地開了口。我深知,依她的武功,和喻飛影巔峰時期是不相上下的,能輕鬆的覺察到我的動作根本算不了什麼。
“這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