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自己沒聽清楚,生生地又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瞿峰眸色微斂,斟酌一番,堅定地抬起眼簾,道:“孟姑娘,瞿峰願助你出府。此次王爺絕不會再給姑娘你任何逃跑拒絕的機會,瞿峰……”
說到這裏,他看我的目光又變得異常複雜,凝視了我一瞬,垂下頭去,“瞿峰希望孟姑娘開心幸福,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而不是被人逼迫放棄自己應有的人生。”
複抬起頭,“喻飛影江湖名號‘鬼魅君子’,確實做過許多令人憤恨的事,卻仍然能讓江湖眾人以君子相稱,自有道理。他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奈何命運弄人,他竟中了那種奇毒。孟姑娘可否應允瞿峰一事?”
“你說。”
“若是孟姑娘出去後,設法將喻飛影的奇毒解了,瞿峰也無話可說,但若是……若是始終無法躲過明心一劫,姑娘可否回轉,回到王爺身邊?王爺定不會怨懟姑娘,待姑娘一如既往的好的!”
如果是別人,我也就隨口答應了,但說這話的是瞿峰,重情重義,我不願騙他。
“瞿峰!如果我那樣做了,我既對不起喻飛影,也對不起楊玥。”
瞿峰蹙眉不解,我繼續說:“我從來心向喻飛影,對楊玥,隻是一種另類的友情吧。也許在這個世界裏,男女之間,不應該有什麼友情,但偏偏我就是將楊玥看成最好的朋友,最近的親人,可以幫他,護他,也可以對他掏心掏肺,為他曆千難萬險,卻永遠不會成為夫妻。所謂夫妻,親密無間,相互愛重,將彼此視為唯一,永遠不會勉強容許半分雜質。而我對楊玥,做不到這一點。”
瞿峰心頭一急,“可,你總是要嫁人的不是嗎?難道喻飛影躲不過此劫,你便要一輩子守著對他的這份無終之情嗎?”
“我……”我也混亂了,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看到喻飛影真的毒發死在我麵前,我會怎麼樣。也許會瘋掉,也許會崩潰,亦或當時便隨他去了。
但我不敢給瞿峰說出我真實的想法,那樣的話,他也不會放我走了。
瞿峰看了一眼天色,“我們得走了。要不然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點了點頭,跟著他走出繁舒院,一路穿過隱蔽的草叢矮牆。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寂靜空曠的院裏顯得格外清晰。
我有些詫異,明明不是說,如今的成王府也在晚上開啟了很多暗器機關,縱使武功再高,也很難全身而退嗎?
可眼下,瞿峰帶我走的地方,盡是是雜草叢生,破磚爛瓦遍地的小路,十分難走,有幾次都差點崴到腳,卻仿佛沒有遇到一個機關。
“哎呀!”腳下一歪,我不由得扶著牆才勉強不讓自己摔倒。走在前麵的瞿峰聽到聲音,連忙回來扶我。
我卻因為幾次差點摔倒,十分不滿,埋怨道:“瞿峰,你想帶我逃出去,好歹也走一條好走的路嘛!這條路倒好,還沒走出去,就先把自己摔死了。”
瞿峰不急不躁,反而麵帶幾分愧色,“孟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這條路確實難走了些,不過我探查了好幾天,隻有這條不算路的路才沒有王爺設下的機關陷阱。其他的地方,看似平穩,卻危機重重,我們出不出的去先不說,一旦觸發機關,必會驚動王爺。到時再走,便更難了。”
他想的倒是周到。等等,他說,他探查了好幾天?
猛的一抬頭,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不可置信道:“你從好幾天之前就想著要帶我離開了?”
瞿峰不自然地躲開我的目光,“是。”
頓時,感動和愧疚從心底洶湧而出。他這麼為我著想,我還埋怨他帶我走的路不好。我還真是……夠沒良心的!
成王府真是大的很,兜兜轉轉了好幾個地方,也因為路難走的原因,我都走的筋疲力盡了,才終於看到了成王府後門。
看到後門的那一刻,我還是極為興奮的,就仿佛看到喻飛影一般。因為我知道踏出這道門,我就自由了,可以去追月山了。
我捶了錘酸脹的雙腿,在平穩的青石板路上稍稍休息了一陣,左右看了看,總覺得靜謐的有些不正常。
偏頭看向立在一邊的瞿峰,“王爺不是聘任了好多江湖人,在晚上給他守院嗎?怎的今日一個也沒看到?”
瞿峰張了張口,想向我解釋什麼,但還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那些人,都被他遣走了。”
我心頭大驚,是譚紫蓮!
回頭望去,她正從陰暗的角落中走出,英姿颯爽地站在不遠處,仿佛她從一開始便躲在那裏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