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接走桂芬,除夕守歲(下)(1 / 2)

過年的時候賭錢似乎已經成了中華大地各個地方通用的習俗,無論有錢還是沒錢,男人們似乎都好這一口。

葉紅杏卻不知道,其實一些女人也挺喜歡賭博的,因為可以打發時間,又可以和三五至交好友聚在一起痛快聊天。從某個方麵來說,賭博其實也是一種遊戲,而且是一種附帶著輸贏利品的遊戲。而中華之人在勞動之餘最喜歡做的事也就是遊戲了。

現在,姥爺在看別人賭看到了將近夜裏十點鍾左右之後,終於肯抱著已經開始打磕睡的小紅杏回家了。

第二天就是臘月二十九,而今年沒有年三十,所以二十九的晚上也就是除夕了。

這天下午姥爺背著一籃子貢品去了趟祖墳,姥姥本想帶著好奇的紅杏也跟著去的,可姥爺卻說上墳這種事女的不能去,還搖頭晃腦的說了一通什麼女者陰體,易招鬼之類的。

想到鬼,怕黑的葉紅杏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經過壕坑的時候那種陰森恐怖的感覺,雖然明明知道那其實是自己在嚇自己,可還是嚇的連連搖頭拒絕跟著姥爺上祖墳去了。

於是姥爺一個人背著貢品,哼著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小調兒,獨自一個人向著西邊的山上行去。

姥姥等姥爺走的再也看不見了,這才拉了拉小紅杏的小手:“杏兒,咱們進屋,跟姥姥炒花生去。”

“姥姥,炒花生幹什麼?咱們晚上不是吃餃子嗎?”葉紅杏不解,姥姥明明已經連夜捏出了好多盤餃子,全都放在了空出來的西屋裏,葉紅杏估計這幾天的飯全都是餃子了。不過姥姥調的餃子餡很是好吃,雖然沒多少肉,可葉紅杏卻是百吃不厭。

姥爺一直到日頭都快落下來的時候才回來,身上的貢品依舊完好,隻是籃子裏的紙錢卻都不見了。這些紙錢全是今天早上姥姥和姥爺一起印的,而為了印多少張兩人還差點吵起來。

說到印紙錢,這些紙錢並不像葉紅杏在前一世在影視劇中看到的那樣全是花錢買來的。在這裏,紙錢雖也有賣的,但窮苦人家平時過日子連活人的飯都差點吃不上,自然不會再去花那些閑錢去買小販們印好的精美紙錢。

姥爺是從鄰居家借來了一個鐵質的棒棒,頂端有一些倒模印記,隻要把這棒子放在紙錢上,再用錘子之類的用力敲擊,黃色的燒紙上便會留下清晰的紙錢印兒。

姥姥拿著剪刀把印好的紙錢再剪小,疊好,放進姥爺的籃子裏,上午的工作也就做完了。

姥爺上墳回來之後一個人呆呆的坐了好半天,姥姥笑著推了他一把,又遞給他一把炒熟的花生,問他:“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出神?是不是想前村的李老太了?”

“別鬧!”姥爺臉上居然紅了一下,神情間居然頗有些扭捏。葉紅杏好奇地猜測,那個李老太或許是姥爺年輕時候心儀的女人,而姥姥則是更加厲害,成為了姥爺愛情的最終勝利者。

“說說唄,大過年的還滿肚子心事。”姥姥笑著又剝開一顆炒花生扔進了嘴裏。姥姥的年紀大了,牙齒不大好,可還是愛吃一些硬東西,比如炒花生,比如中秋節時候的甜棗子。

“祖墳東南邊的山坡塌了,咱倆以後可能不會埋在祖墳裏了。”姥爺悶悶地說。

姥姥臉上的笑也凝固了。

死後埋入祖墳是幾乎所有老人們的心願,姥姥和姥爺自然也是如此。隻是以前的他們擔心的從來都是自己沒有兒子,死後怎麼麵對老祖宗,而現在,他們要擔心的是死後還能不能去見老祖宗。

這是一個先後問題,姥爺抱著頭發早已白了大半的腦袋,任頭發在微風中輕輕飄蕩。這一刻,葉紅杏忽然覺得姥爺很陌生,而且一種以後將會失去的恐慌感占據了她的心,讓她緊張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還好,姥爺很快就又樂觀起來,他甚至還伸手拍著姥姥寬慰她:“怕什麼,走一步算一步吧。要是真的埋不進祖墳,咱們就在旁邊挖個坑,反正隻要埋咱倆就行了。”頓了頓又說:“哪裏的黃土不埋人呐!”

桂芬是女兒,又嫁給了葉家,姥爺之後已經沒了傳宗接代執掌門戶的人,所以姥爺才會看的這麼開。

葉紅杏卻覺得鼻子酸酸的,有種名叫眼淚的東西幾欲奪眶而出。

夜,很快就降臨了,姥姥和姥爺重又歡喜起來,因為一年到頭隻有這麼一天他們是徹底的放鬆的。過年了,所有的活都放了下來,也沒有人會再去張羅些什麼。過年,就是要過的輕輕鬆鬆,舒舒服服。

餃子早就吃了,熱乎乎的餃子似乎把這個連牆壁都冰涼的家帶來了幾分暖氣。

姥姥把下午炒的花生都端了出來,還有許多包著漂亮顏色糖紙的糖塊,當然還有姥爺最愛吃的瓜子,最喜歡抽的大葉煙。

往日裏幽暗的油燈今天也被特意加多了一個芯,這使得屋子裏亮堂了一倍。雖然比起葉紅杏前世的電燈來還是差了太多太多,可這種一家人陪著熱熱鬧鬧的坐在炕上閑聊守歲的事還是讓葉紅杏感覺到了別樣的溫暖和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