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現在滿屋子的都是族裏的長老和族長或是有名望的老人,都是男人,可吳桂芬現在那也是母憑女貴,是有身份的人了。即使她現在處於弱勢,可族裏的老人們卻依舊不敢大聲訓斥她,而是一個勁的苦勸。
吳桂芬卻是激動的滿臉通紅,一個勁的數落著她自從嫁給葉根之後所受的種種苦楚,數落葉根不顧她的感受,不顧她們娘幾個的死活,做出來的種種事情。
葉根自知理虧,蹲在角落裏一聲不吭。
葉紅杏瞬間就看明白了形式。這些族裏的族長或是長老,全都沒有問過事情的經過,而是理所當然的把葉根和吳桂芬兩人之間的矛盾結果歸結到了一個地方:無論如何,都是吳桂芬的錯!
在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是處於絕對弱勢的,因此就算是吳桂芬明明占著理,在企圖讓自家男人認錯的時候,她依舊是處於被數落被埋怨的那一方。
男人就是天,就是權力,就是一切的象征。
葉根即使做錯了什麼,可有著族裏的長老和族長為他撐腰,他本身就已經是“正確”的了。
“杏兒來了?”族裏最年輕的一名長老看見了葉紅杏跑進來,趕緊站起身來叫了一聲。
“杏兒來了?”屋子裏其他的長老、族長紛紛跟葉紅杏招呼著。無論葉紅杏是不是男孩,是不是族裏正統的繼承者,葉紅杏都給族裏帶來了極大的利益,僅憑這個,她就該得到族裏裏裏外外人的尊敬。
“來了。”葉紅杏見屋裏人對她還是挺尊敬的,便點了點頭,朝大家微笑了一下,然後,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正在低著頭抹眼淚的吳桂芬身上。
“娘,咱們回去吧。”葉紅杏柔聲道。
吳桂芬沒有說話,依舊在擦著眼睛。
“娘,他要是堅決不肯認錯的話,那咱們就不認他了。反正咱們沒了他還是一樣的照過。他樂意,那就讓他去跟那個唱戲的戲子一起過去吧!我倒是想看看,一個不能掙到錢的男人,人家憑什麼還會看上他!”葉紅杏說著,猛地伸手一拽吳桂芬,也不管娘跟不跟她走了,她自己個兒倒是轉身就往外走了。
邊走,葉紅杏嘴裏還邊說:“什麼狗屁財主,你有錢的時候人人都把你當爺,你沒錢的時候人個都拿你當個屁!”
屋子裏一時間沉寂到了極點!所有人的神色都顯得很古怪。那些長老們、族長的目光在不住的往吳桂芬和葉根身上轉來轉去。很顯然,他們在盤算著到底該站到哪個隊伍裏來。
很明顯葉紅杏是絕對站在吳桂芬這邊的,至於葉根,就要看他的態度了。他要是肯“悔改”,那自然是皆大歡喜,可他若是死心塌地的要跟那個唱戲的走,那麼……說不得,他們也隻好放棄他了。
葉紅杏來的快,走的也快。而最終,葉根還是灰溜溜的跟著吳桂芬一起回家了。
這個家似乎又暫時的恢複了以往的平靜,葉紅杏依舊像往常一樣優哉遊哉的過著日子。偶爾去私塾裏念念書,再偶爾去各大作坊視察一圈,再實在閑的無聊的話,就會和姐姐、桂芬娘一起坐在炕頭上學做女紅。
現在葉紅杏的女紅已經做的似模似樣的了,因為天生的智慧優勢,葉紅杏的女紅水平比起同齡的小姑娘們來說已經是絕對的一級棒了,按吳桂芬的說法,葉紅杏就算是現在出嫁,這兩下子也足夠她以後過日子用的了。
每當這個時候,葉紅杏也不知道是被取笑而羞紅的還是什麼,反正她的臉蛋總是紅撲撲的,看上去煞是可愛。
說到出嫁,吳桂芬每次都會看著葉紅英歎氣。
比起葉紅杏來,葉紅英足足大了五歲。今年已經十一歲了。十一歲,在葉紅杏的前世,那還隻能算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孩子。可是在這個世界裏,十一歲就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你大忠、大強和大衝哥都有人說媳婦了,你姐比他們還大兩歲。也是時候該說個婆家了。”每當吳桂芬像這般感慨似的說的時候,葉紅英就會停下手裏的活計,兩手搓著衣角,扭怩著小身子不依地跟吳桂芬笑鬧個沒完沒了。
葉紅杏卻一直都有留心在記著這件事,紅英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親姐姐,從一開始跟個沒有靈魂似的木偶人似的小孩子被自己一點一點的改變成現在這樣能說能笑、還能幫自己照看生意的左膀右臂,葉紅杏已經把葉紅英當成了自己生活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她一定要替姐姐尋一門好親事,找一個疼姐姐愛姐姐的好姐夫!
“姐,縣城裏有個小張公子,今年十三歲,家裏是做珠寶生意的,家裏隻有一個姐姐,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葉紅杏拿針在頭發裏挑了挑,然後一邊繼續縫著手裏的鞋底子,一邊跟姐姐有的沒的聊天。
“你個死妮子,敢編排你姐姐,看我不撕爛你那張嘴!”以為葉紅杏也在學著吳桂芬的樣子在消遣自己,葉紅英轉身又撲向了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