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對於春節的重視遠超過其他節日,外出打工的遊子們這天再忙也要抽空回去和家人團聚,由此誕生了世界上別國難得一見的奇景,人類曆史上最大規模的的短時遷移——春運。前世裏楊星和老媽每次登火車回山城過年都無異於一場戰爭,和天鬥,和人鬥,和交通工具鬥。現在總算可以擺脫了這樣的生活,回想起來還有些懷念。
不過現在一下車,警察就排出一條通道來,市政府和區政府的官員相伴左右,老媽滿麵春風的揮手和老鄰居老朋友們揮手致意,活像是中央領導下鄉送溫暖,估計回到前世的窘境她絕對不幹。老爸被老媽挽得死死的,也隻有配合著擠出笑容向周圍點頭致意,還不停地和周圍官員們寒暄應酬,顯然還是不適應這種場合。
這些官員大部分是街道和區裏的幹部,層次雖低了些,但消息靈通,道聽途說楊星一家是從內地跑到香港發達的大富豪,都先入為主的認定一家之長的楊榮光是那家大集團的首腦。寥寥數語還談不上巴結,但有機會能拉近關係還是要爭取的。弄得這段不足百米的巷子大家走了整整十幾分鍾,加上聽到消息的街坊領居都擠過來看稀奇,楊星覺得自己一家活像動物園裏展出的熊貓。暗自慶幸這回身邊一個紅顏沒敢帶,讓她們各自回家過節果然是明智的主意。這些禍國殃民的主兒今天要在了,隻怕這一個片區的人打破頭都要擠進來了哪還有自己的好日子過?
進了老屋,隻見大舅、小舅、大娘、小娘等合家上下全部到齊,連帶著他們夫、婦自己的親戚幾十號人濟濟一堂,老屋子上上下下加上屋後搭建的違章建築不過兩百平米,裏麵連轉身都困難。何桂枝先就通知了街委會,把老屋旁邊平時用來給居民鍛煉用的一個空壩子給騰出來,還把老鄰居也一起請來,開了十幾桌流水席,總算是大家熱熱鬧鬧的都坐了下來。
何桂枝春風得意,連帶著親戚們也是揚眉吐氣,大部分人現在都在國營單位上班,這幾年效益都不好,現在身邊突然冒出個大金山,總算感覺到輪到自己富貴逼人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流水席像流水一樣不停傳著菜,大家吃得高興,加上彼此談論一年的家長裏短,這段飯從中午一直吃到晚上。最後大家圍在最有山城特色的菜肴——火鍋前,大家才有空閑詢問楊星一家的近況。楊星很適應這種熱鬧的場合,記憶裏自己參加工作後,就住在老屋裏,這些親戚和街坊鄰居都彼此幫助,雖處於社會底層但人情味十足。現在自己有能力了,對於這些身處貧窮但心胸豁達的人們當然要幫他們一把。
那些鄰居和官員們一樣都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到現在仍認定楊榮光和何桂枝才是掌權人,自然是圍著他們探討“發財大計”,弄得他父母有些尷尬。被晾在一邊的楊星不著惱低頭吃菜,反正這次回老家就是想讓父母長臉的,讓他們聽聽朋友親戚的奉承還是很有滿足感。
當然何桂枝的兄妹們通過何桂枝還是知道些楊星的事跡,況且他父母談到大額投資時都要先看看楊星的臉色,心下都開始嘀咕莫非他們這個貌不驚人的的兒子才握著經濟大權?等酒過三巡,楊星的大舅何鬆枝就試探的問何桂枝,這老屋要不要翻新一下?看看她的反應。
何桂枝在家裏排行老三,上麵有大姐何李枝和二哥何鬆枝,下麵是四妹何桃枝、五妹何萍枝以及六弟何柏枝和幺妹何梅枝七人,山城話裏管姨媽叫做“娘”,管叔伯叫“爸”,何桂枝就被小輩稱為“三娘”。她大姐何李枝遠嫁外地,六弟何柏枝在軍隊工作,現在正麵臨是否轉業,其他人基本都在山城市裏大小不一的國營廠礦裏工作,廠子效益也良莠不齊。
二哥何鬆枝所在的街道小廠原來是給一家風扇廠做配套風扇電機的,去年風扇廠都垮了,他們這個小廠經營就陷入困境。本來作為家中長子,老房子翻新他要做主力,但現在囊中羞澀,隻好拉下臉問問自己現在看來最有錢的三妹了。
楊星抬起頭看何桂枝的神色,隻見她有些意動,不過打量了一下周圍兄妹臉色各異的反應,向楊星遞來個求助的眼神。她知道這老屋年久失修是要大修了,心裏自然是想把這老屋翻新的工作都包下來。但看兄妹們的表情,知道自己全包錢不是問題,但還要考慮兄妹們情況,不能讓大家的臉放不下來,得一個花錢不討好的下場。自己兒子鬼主意多,肯定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的主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