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處都彌漫著由風從幻想鄉各地吹來的氣息。
妖力、魔力、靈力,這三種單純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後形成的卻比地上的汙濁還要混沌,將清冷空氣當中的純淨淹埋的一幹二淨。
雖然現在月亮仍然在天空中,但蓬萊山輝夜已經漸漸的察覺到了黎明,用不了幾個小時太陽就會將這無盡的黑暗照亮。
——前提是,這個由她同意引起的異變被結束掉的話,黎明才會出現。
蓬萊山輝夜的瞳穿越了那虛偽的殘月,而望向了更加遙遠的真月之上。
那裏是她的家鄉。
但是這個時候抬頭看月亮,並非是因為她想家了——一點也沒有,對於那個家她是一點懷念都沒有。
隻是想到一些特別的人罷了,比大海大洋還要深沉的記憶海洋當中潛藏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公主殿下,師匠已經為您準備好場地了。”
“真是貼心啊,永琳。”
盡管現在聽不到,但是輝夜相信自己這份心情會很好的傳達給她的。
靜候命令的鈴仙身影讓輝夜想起了曾經作為公主時候的日子。
月麵公主-蓬萊山輝夜……事到如今,能否有人用這樣的稱謂稱呼她仍然是一個未知數。
鈴仙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看著這位永遠亭的公主——就連她都不過認為輝夜過去很偉大很厲害罷了。
這位公主目光清澈的看著鈴仙,但是那眼睛明顯不是在看鈴仙這個人,而是在進行一些回憶。
鈴仙突然想起了師匠另外的囑咐,讓她轉達給輝夜的東西。
“公主殿下,這是師匠製作的東西,能吸引特定人來這裏的香料。”
“辛苦了。”
蓬萊山輝夜接過了鈴仙遞過來的特殊用途道具,得到了使用的方法,用平靜而又簡短的語言慰藉仆人。
“你走吧,永琳那裏是幫不上忙了,私這裏你也隻會添亂,去永遠亭裏麵和帝躲起來吧。”
雖然不甘,但是鈴仙知道自己是真的做不到什麼,隻能行了個禮,與輝夜道別。
鈴仙的身影不見後,輝夜從懷裏掏出了某個東西。
紅色的紋路,白色的紙張,有點像妹紅身上經常帶著的符紙——由這樣的東西疊成的、顏色奇怪、被擠壓的扁平的紙鶴。
手藝並不好,看起來非常糟糕,可盡管這樣輝夜也沒有將其扔掉,因為這個東西在輝夜的記憶裏占據一塊比較重要的位置。
看到這個後像是被打開了某扇大門似的,無數的片段湧入腦海。
“輝夜,輝夜!你看這個!”
“這是什麼?”
“是我疊的紙鶴哦!我特意從母親那裏學的!送給你當禮物,輝夜!”
曾經某位少女天真的笑顏在記憶裏浮現,揮之不去。
輝夜深情而又緬懷的望著手中的小紙鶴,誰能想到,曾經的兩個人的關係居然要變成現在這樣,在過去的時候做出那樣行為的時候輝夜真的會想到現在自己與藤原妹紅現在瀕臨決裂的關係嗎?
盡管心中懷有怨恨,但是蓬萊山輝夜望向手中的紙鶴卻是純潔無暇的目光,安詳的看著手中的小東西。
“不太好啊,繼續看下去的話,私真的會崩潰的。”
嗅了嗅上麵的氣味,記下了那千年前主人身上的特殊氣息,以特殊的頻率輸入給手中的香料。
……雖然輸入的資料是無誤的,但是那紙鶴上已經沒有一點妹紅身上的氣味了,現在它早就充滿了現在的主人蓬萊山輝夜身上的氣息,而剛才的行為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己罷了。
隻能說,記憶沒有出錯吧。
不忍心的別過視線,不敢再多看一眼的輝夜將其放在了懷裏,以特殊的記憶放了起來。
世事無常,那個時候曾經以為堅不可摧的友誼變成這個樣子,也許兩個人都有責任,可是現在說出來的話誰會原諒呢?
收手已經不可能的了,引人前來的香料已經被點燃了,封死的結界也被布了下來。
這是舞台,一切都是為了蓬萊山輝夜與藤原妹紅而準備的舞台。
特別挑選的場地十分空曠並且特別適合戰鬥,作為這一夜最後的舞台幾乎無可挑剔。
發生在迷途竹林附近的戰鬥輝夜充耳不聞,她的眼裏隻有那個人.
這個夜晚說是為她準備的也不過分。
飄渺的青煙被風吹過帶入了竹林內,輝夜的思緒也跟著其中傳達給了那一位。
回來的,輝夜相信對方會來的。
但是,對方來了後又要幹什麼呢?
“輝夜,輝夜,輝夜~”
腦海裏出現的是小時候的妹紅,純潔的一塌糊塗的妹紅,盡管不被父親所期望卻仍然沒有憎恨任何人的天真妹紅,那個曾經追求過輝夜的、藤原不比等的女兒。
想到那副笑容,輝夜的內心也產生了一些貪婪。
因為那個貪婪,輝夜拒絕了妹紅的父親——不,本身這就不是在考慮當中的,拒絕了是理所當然的!為了妹紅,她必須要拒絕,輝夜可一點也不想要妹紅來當她的女兒。
“話說,你真的憎恨藤原妹紅嗎?你有想讓她消失過的想法嗎?”
突然的,腦海裏走過了那個曾經被當做獵物卻渾然不覺的男人,在那幾日的遊戲當中他一邊吃著方便麵,一邊無所謂的抬起頭,問起這個唐突的問題。
而那個問題卻被輝夜所避免了,隻是用一句:“方便麵不好吃嗎?”就敷衍了過去,那個聰明的家夥也隻是哼哼一句:“真的不好吃。”然後再也沒有問起。
可是那句話,明明跟他沒有什麼關係卻重重的敲在了輝夜的胸口上……不是因為人,而是因為那一句話。
捫心自問——也得不到答案,大概,答案這種東西已經被其他的東西所蒙蔽了,輝夜根本無法直視本心。
問世間,能直視本心的人又有多少?而能根據本心而行動的人又能有多少?
——曾經想起的都是已經看不到的笑顏與曾經那沒有一絲雜念的關係。
雖然藤原妹紅的父親是讓輝夜與妹紅相識的重要紐帶,可兩個人的關係也因為那個家夥產生了裂痕——因為他那卑鄙的手段輝夜而大聲的羞辱了那個男人。
隨後兩個人關係就變的奇怪了,那個時候妹紅就開始改變了。
當她離開那裏的時候,被永琳帶走,殺死了礙事的月之使者後,才醒悟是怎麼回事。
……也對,再怎麼不得寵,再怎麼樣那個男人也是妹紅的父親,而且那種不得寵也隻是不得寵罷了,本來那個藤原不比等要是作為一個普通的父親還是說得過去。
不知父女親情的輝夜不懂妹紅的心,她的父親可是要比那藤原不比等不合格多了!差勁多了!
中間發生了什麼,都不是親眼所見了,因為妹紅態度突然變化蓬萊山輝夜那段時間渾渾噩噩,一切都是在日後才恍然大悟記起來的。
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過去百年,就在輝夜以為自己要抱憾終生的時候,妹紅再一次的出現在了她的眼中。
原本以為是天人永別……看到那張臉龐出現在麵前的時候輝夜何嚐不是有一絲感動嗎?
但是這並非是千年未見麵的情人見麵的美好故事,那是在沒有留情的互相殘殺當中進行的第一次會麵。
無論是積極的辯解、還是誠懇的道歉……都沒有被原諒,火焰灼燒著輝夜的心,就算是身軀被烈火所吞噬都沒有感覺到痛,可妹紅那份十足的恨意卻讓傾注了內心之愛的輝夜心靈發出慟哭。
藤原妹紅發泄一般的詛咒與熾熱的恨意,也讓輝夜從永琳那裏知道了妹紅為何會永生的真相。
殺不死,蓬萊人。
於是,兩個人的關係開始了,那樣每日殺來殺去的日子開始了。
……可是,哪怕是那段日子,都是一段非常美好的,輝夜察覺到了。
雖然妹紅有些神經粗大的沒有感慨,但是她卻也無聲的保持下來,誰也沒有點破,每次見麵的廝殺好像是情人之間的秘密約會一樣,那一段時間輝夜的心情緊張而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