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顆星球的碰撞產生的震蕩並未讓秦恩動搖，他有些興趣盎然的望著這裏的空間，一時間也沒有關心周圍狀況的想法。
認真說的話，以這種樣子在宇宙飄浮絕對是一次新鮮的體驗。
“宇宙很神奇。”男人慢吞吞的轉過頭，看向那個銀發女人，又開口問道：“你覺得呢？八意永琳。”
那位月之賢者她現在已經脫離了險境。
但是也沒有那麼樂觀，月之賢者她的精神與生命力已經損耗到一定程度了。剛才的星球撞擊與上一次的岡格尼爾轟炸也許殺死了他一次……唔，那有些少了，難道是殺死了兩次？也有可能是三次？也許更多？縱然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身體還完整），但是八意永琳現在的確確變的虛弱了，眉宇當中疲態十分明顯。
“你也隻是一介文人，本來你的工作隻是在時候運籌帷幄，絕對不是在戰場上跟我這樣善戰的妖怪進行正麵的決戰。”
秦恩覺得這是一個錯誤，八意永琳是那種絕對不應該被推上戰場的人。
她真正發揮餘熱的地方是指揮強大有力的力量或者與敵人的陰謀家進行博弈……就算是單純的作為內政型人才都比現在的位置要更加適合她。
“你們永遠亭太弱小了，真的太弱小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生活在幻想鄉內與世無爭？太甜了。”
這個男人說的沒錯，八意永琳不得不承認自己策略方針的失敗。的確，她是遠近聞名的月之賢者——創造了月之都，並且一手開發了蓬萊之藥，又被月麵人視為先賢……可是她創下這些基業、這些名氣的時候她也是以月之民的主心骨、月之民信仰的賢者大人身份存在的。
從一開始，八意永琳就是屬於上位者，弓術隻能算是興趣，製藥能力是才能，天生抗性毒素是本能……她真正鼎盛的時候是帶領月之民前往月球開創文明的那段時間。
“但是，八意永琳你卻拋棄了那個星球，那些尊敬你的臣民並且放棄了王位……當獅子放棄了自己的爪牙、狼王放棄了狼群，會發生什麼淒慘的結局都不會意外吧？”
失去了爪牙的獅子會失去自己的地盤，也會失去自己的配偶，放棄了狼群的狼王也隻是一匹普通的狼而已，甚至它還可能沒有其他狼強大。
“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被這麼一說八意永琳也不僅心裏覺得怪異，這個男人為什麼會對月之都情況了如指掌？
“……因為我沒有放棄我的爪牙，並且我這一匹孤狼也一直都在尋找自己能掌控的狼群。”
秦恩的立場幾乎和八意永琳完全相反，這個女人是主動放棄，而男人卻主動去追尋……
而猜出這些倒不是秦恩有推算天道之能，這是他根據自己的判斷力從那兩個兔子的記憶與世界觀中分析的。不過，他這句話並非是單純為了氣月之賢者說出來的，吞噬了鈴仙的確是他做的，可是若沒有人配合的話，他也沒有那麼輕鬆得手。
“我一直都在尋找我能支配的、也正在等待領導的狼群，並且無時不刻磨礪著我的爪牙。”
秦恩慢悠悠的在宇宙空間當中轉過身，也隻有這個時候，八意永琳才看到這個男人現在的樣子。他沒有之前看到的那麼年輕了……他的下巴附近已經長滿了黑色的胡茬，原本臉上存在的那一點稚氣盡去。黑長直也已經不太適合這個肉體年齡了，秦恩也認識到了這一點，將發型改變了一下，多餘的頭發完全被剪了下去變的幹淨利落。可惜這並未讓他變的更年輕，反而添上了一份暮氣。
但是，眼神卻是重點，隻有眼神卻沒有什麼變化，這個男人雖然變成了中年的模樣，可是眼神依然是那樣桀驁不馴。他的靈魂依然是年輕人的，他獨有年輕人清澈與勇猛，跟那受到數十年時間衝刷變的衰老的外表不同，他的靈魂依然年輕。
“你變弱了，八意永琳，和曾經我心中的夢魘完全不同了，你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了。”
“優勢蕩然無存？小鬼，你真的這麼認為？”就算變成了這幅樣子，永琳依然毫不猶豫的用最蔑視他的那個稱呼來叫他，小鬼？秦恩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甩掉這個稱號。
努力的不去在意那無聊的細節，秦恩開口道：“我說的優勢，是指你原本在我印象當中的武力——而從現在看來，除了腦子轉的快點和手段多點以外你的戰鬥力也不怎麼樣。”
男人淡淡的呼出一口氣，永琳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這個宇宙空間當中吐出這口白氣的。
“你並沒有我原本認識的那麼強，不，應該說，你真正的強大，並非是武力。”
他的話匣也被展開了，他的舉止是那麼的悠閑從容——甚至優雅，充滿了王族氣息，猶如古代帝國的君王一般，身上散發的氣質無時不刻向別人說明他的強大。
“嗬嗬……”然而，對於這樣的氣質，八意永琳卻不置可否。
畢竟這不是屬於現在的秦恩的東西，這是未來這個男人十年後才會擁有的，就好比讓一個本來在印象當中就很囂張的年輕人突然變的沉穩起來一樣違和……這樣氣質是持續不了多久的，若是持續久了不是這個人真的大徹大悟了什麼就是他被魂穿了。
而大徹大悟是不可能的，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大徹大悟，他隻是借用了力量而已。
“你的弟子——鈴仙_優曇華院_稻葉太不爭氣了，雖然你一直都在努力培育他，可是很可惜，她是個毫無前途的月麵士兵而已……”
自己的弟子被汙蔑了，作為師傅的多少要說些什麼——本來應該是這樣的。隻是，八意永琳並沒有插口，因為秦恩描述的，的確是一個事實而已。
“就算你隨便去外麵找一個人類，你好好的教育他一番的話都比腦袋已經僵化的、思維作戰已經完全程序化、AI化的鈴仙要強大的許多。”
並非是才能問題，隻是鈴仙的思維完全僵化了，就算八意永琳去改造她的思維也沒辦法改變她的作戰方式太過於依賴數據判斷……或許，鈴仙在軍隊裏會是非常可靠的士兵，但是在講究個人武力的幻想鄉當中她的這個士兵的優點卻是最大的弱點。
“蓬萊山輝夜毫無進步的想法，因幡帝整日在與你周旋，鈴仙的才能沒有多少……你隻是忙碌著永遠亭的工作……大部分還都是想辦法向外麵隱藏永遠亭的消息——”
秦恩說到這裏的時候，嗤笑起來：“這樣你能知道我計劃的偷襲，簡直難如登天。”
八意永琳完全改變了生活宗旨，這不是【生存】，她隻是單純的【隱匿】。
這是她的敗因！
“不，其實這也根本不怪你……八意永琳，永遠亭你實際上根本沒有人手可用的！沒有人才、沒有人手、也沒有可靠的手下，更沒有能讓你交托心靈的存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這也是鈴仙這個逃兵突然逃亡到地上世界的時候八意永琳將其當做寶一樣收下的原因。
鈴仙還在為此感動了許久……
信賴的人沒有能力，有能力的人沒有辦法信賴，領袖完全沒有上進之心……雖然隻是個小小的永遠亭，可卻讓這位月之賢者也感覺到了深深的疲憊。
她可以當軍師、可以做文職、也可以做醫生，唯有和強敵戰鬥不是他的工作。在以前那個時代，八意永琳可是在月之都內的王宮內指揮著真正的強者從而觀看戰局進行謀劃。
然而，她現在居然要落魄到親自和一個小年輕的一起鬥氣。
八意永琳在這次的戰爭幾乎同等於敗北了，數次被秦恩打壓的毫無還手之力，可是她並沒有心悅誠服，因為這個女人本來就不是那種需要本身去戰鬥的那種類型。
“別說的好像是你很冤似的，八意永琳，放棄月之都地位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秦恩譏諷著她推卸責任的態度，若不是她放棄了權利與自己的地位……或許，秦恩根本連碰麵都碰不到她，就會被一群受到她操控的強者圍毆，被逼迫的寸步難行。
“你不會明白的。”
“也許吧……你的心情，我這輩子或許都不會明白……”
“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八意永琳閉眼不言，似乎純粹的將這個男人說的話當成了放屁。
或許，還真等於放屁。八意永琳也許在剛剛來到地上的時候真的考慮到了妖怪們的襲擊的問題，但是，這位習慣了月麵上人才濟濟狀況的賢者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可用之兵！
“不，我們有很多話可以說——不知道月之賢者此時有沒有考慮過轉投他人的想法？”
“…………！”
突然的，這個男人提出了這個提議，這個提議讓八意永琳猛的睜開眼睛——看向他。月之賢者從來沒有想到——尤其是來到幻想鄉以後，自己居然有一天被這麼說。
她並沒有直接的拒絕，也沒有開口說什麼，可是眼神當中已經能看到一點好奇。
秦恩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說服這個女人。
（隻是，有些頭痛啊，本來我就不是那種善於說這種‘好事情’的類型，比起這種當古代說客的事情，我還是更喜歡用語言去羞辱別人……畢竟後者隻需要考慮自己的快感就好了。）
秦恩深呼吸了下：雖然宇宙當中沒有空氣，可是也忍不住做了這樣的動作。
“你失敗的原因隻是因為你的怠惰、再加上你本身並沒有什麼能信任的人你的才能不該是如此，你不應該做這種衝鋒陷陣之事，你的能力，是不能用在這樣地方的…………”
“那你有什麼建議呢？”八意永琳麵無表情的問道，自然，不是真正有這個想法，而是單純的要戳破這個男人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這讓秦恩覺得有些鬱悶。
（唔，這個女人，甚至都不打算讓我說出打動她的話，算了……隻能開門見山了。）
秦恩越加越體驗到這個女人一旦是處於那種不能動手的立場後給人帶來的麻煩——可是對應的他也看到了敵人因為月之賢者這樣的本事而困擾的時候。
這份才能，隻是作為敵人，太可惜了！秦恩真心的為這樣的人才感到心痛！
不過跟這種類型的家夥相處還是直來直去的簡單一點為妙，比算計隻是自取其辱。
“很簡單，我的意思就是說——八意永琳，你投靠我怎麼樣。”
已經超越了大妖怪的鬼神向著這個月之賢者拋出了橄欖枝……
雖然在之前兩人曾經一度打出火氣，並且秦恩也認為自己必須消滅她，可是當做起來的時候也是何其困難！不老不死之軀，秦恩早就失去了魔眼，隻能單純的殺死這個女人。封印法術他又不懂……這樣一番下去，八意永琳被殺的疲憊，秦恩殺人也殺的很累。
他已經沒辦法計算自己幹掉這個女人多少次了，於是，不知不覺的就起了招撫之心。她的才能……真的不該用在戰鬥上，這份才能應該用在別的地方。
“我是不可能放棄公主的，我效忠的人隻有蓬萊山輝夜一人。”
“一點餘地都沒有麼？”
“一點餘地都沒有。”
八意永琳拋棄了月麵全部的榮華富貴，就是為了蓬萊山輝夜一個人。秦恩知道了，將這個女人收為家臣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若是蓬萊山輝夜死掉的話，那你能否投靠我呢？”
“嗬嗬嗬，小鬼，你認為，你要是真的殺了公主，我能投靠你？”
八意永琳看秦恩的目光像是在看明知故問的傻瓜。
“哈，也是，估計到那種地步你會恨死我。”
“恨麼……哼，誰知道呢。而且，我也不認為你們能殺死公主殿下——”
“是因為不老不死之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