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未央,何以簫笙默
“公子,老夫已盡力救回這位姑娘的性命了,但畢竟她落水受寒又頭帶傷口,至於何時醒,僅看造化了。”白發蒼蒼的醫者收拾起醫具,一躬身便告別了白衣勝雪的男子。偌大的房間,一下子別無聲響。一聲長歎,男子踱至床前。那裏躺著的人兒麵若芙蓉,隻是那緊皺的眉頭泄露了她的痛苦。
“雲姬,你要睡到何時?”俊秀的眉目滲出濃濃的憂愁,白衣男子悲戚地又望著她額頭的傷口,那是她那夜奮不顧身地一跳的證明。起身欲走,一隻柔荑卻扯著了他的衣角。
睫毛幾經顫動,終於掀開沉重的眼皮,漆黑如子夜的眼眸露在了陽光之下。
一時的狂喜湧上心頭,讓沈雁頓時呆立。床上的女子痛苦地顰起眉,嘶啞著嗓子,慢啟朱唇:“水……”她痛苦地**一時使男子一個回神,在桌與床間一個來回,他手捧水杯湊近她的唇沿。一陣咽水聲後,她抬起了頭,略帶防備地看著身邊的男子。觸及她陌生的眼神,沈雁的心有一絲絲的寒氣升起。
輕咬下唇,她問:“你是…..誰?”所有的表情都僵在臉上。沈雁凝視著她額頭處猙獰的傷口,那夜她跳下崖,落水時頭部撞上了巨石。男子半斂下眼瞼,蒼涼道:“我叫沈雁。”女子一沉吟,忐忑地緊盯著他:“那麼,我是誰?”
錯愕地對上她故作鎮定的樣子,沈雁似乎有了一點明白。“你….叫雲。”
“雲?”
“啊,是雲。”
她不甘地皺眉:“姓呢?”
他清淺一笑,眼裏綣纏著愛意:“姬。姬雲。”
她聞言釋然一笑,於是爛漫了整片天地。
*
雲姬死了,深愛著沈南的雲姬,追隨著沈南一同遠去了。但世上又多了一個絕色的女子,她名喚姬雲。
姬雲不再弄簫了,她遺忘了簫技了,如同那粉碎的玉簫再也修複不了,姬雲她徹底拋棄了過往。姬雲眉目間並沒有雲姬的清峻薄涼,雙眸沒有雲姬的如月色冰涼。但姬雲狡黠地微笑時,眼睛便像星辰閃爍。
她,快活地笑著,活著,從此,我將陪伴她左右,相守白頭。
白衣的沈雁用手掌來回摩挲著青灰色的塊石墓碑,溫柔的話語絮絮,他的嘴角始終啐著如春日的煦煦暖意。
哥,你安息吧。
“雁,啟程了吧?”
清越的嗓音自他身後不遠處傳來,笑痕加深,白衣男子站起身。走向杏花樹下俏立的如花女子,他毫無責怪之意地說:“雲,不是叫你在客棧等麼。”
女子不答,隻是討好地回他以笑靨,微眯的雙眼彷佛揉入了漫天的星辰,閃爍著動人的光彩。
三月裏鶯飛草長,花木扶疏倒映在碧波清影裏,白衣男子與粉襟白衫的女子的背影淡去。
一曲終,無關風月,無關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