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十餘日的時間,葉庭還沒有從那裂縫中出來。絕壁之下,龍樹的目光遊離,在那淡銀色的劍氣壁障上反複掃過,她的雙眼之中,瞳孔化為七彩琉璃之色。
在她指尖上,翠綠色的小箭繞指為柔,化為一道光華流動不息。
人有七情,修士亦不能免。這七情對應七感,龍樹的天賦神通,就是針對強大生靈的七感而成的。她已經有三件妖器在身——七情矛,七情彩衣,七情小箭。遠程攻擊一直是她的短板,今日觀看王烈陽的劍氣屏障,龍樹竟然生出感悟來,想要創造一門用於七情小箭的妖術。
王烈陽看在眼中,也沒阻止。這妖物打破血脈枷鎖之後,靈智也是增長上來,讓人心動不已。將其煉器的話,怎麼說也是法寶級別的了。
這個念頭隻是一轉,就被劍意抹去。王烈陽雖然做不到斷絕貪欲,劍修的本能也是強大無比。
北麵的那位在渡劫,嬰境大圓滿非同小可。就算是將來會被八極修士弄死,在他死之前發一回瘋的話,月劍宗可是要萬劫不複了。
對於將死之人,王烈陽有著異常的敬畏。
黑色的天空中,一道流火飛來,落在王烈陽的掌心,卻是一枚缺損了的劍符。王烈陽皺眉,心中暗道:決戰這就要開始了麼?難道那屍魔宗的核心洞天已經破開!
這不可能,屍魔宗的核心地帶至少要要三五年的時間才能開啟。可是宗門劍符傳令,絕不會有假。
“你們在這裏照顧師叔,所有求援的任務不必再理會了。”王烈陽對四個築基劍修吩咐一聲,看龍樹還在感悟之中,也不去打擾,縱身飛起在半空,化為一道赤色劍光,轉瞬消失在黑雲之中。
他走的幹脆,四個築基劍修麵麵相覷。
說起來要不是秘境出世這種大狀況發生,就是結丹修士都懶得在外麵奔走,築基劍修簡直算是宗門在外的臉麵。進了秘境才體會到自身的渺小,如今王烈陽一去,這四個劍修甚至在心底生出了一絲恐懼。
轟!
王烈陽遁出百裏之後,一道劍符才落下來,化為三丈高的石碑,立於李真衣腳下。石碑之上劍紋密布,散發出微弱的寒光。
王烈陽離開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遠處忽然傳來悲切的聲音:“道友救我!”
“古師兄?”一個劍修望向身高丈二的修士,這修士名叫古玨,四個築基劍修之中最強之人。
“師叔還沒醒,不要理會。”古玨端坐原地,眼皮也不抬地回答。
咕……
仿佛是什麼東西被塞進喉嚨的聲音,然後又是清脆的爆響。
“救我!”女修的聲音傳來,叫做洛川的劍修皺眉道:“古師兄,要不,我去看看?”
聲音越來越近,方才是一個女修被殺的聲音。不管是不是有人在引誘劍修去救,總要查看一下敵情。
古玨冷然道:“讓他來就是了。”
“盛情難卻,我來了。”一個柔滑濕膩的聲音降臨,隻聽砰砰兩聲,兩顆女修的人頭墜地炸開,白骨碎屑薄如刀鋒。
古玨拔劍,抬頭時看到的隻是血光籠罩,劍符石碑上的青光迎了上去,吱吱之聲綿延不歇。血光散去的時候,劍符石碑上的劍紋竟然少了兩成以上。古玨也看到了出手之人的相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遠處一個白衣和尚騎著一頭血麒麟緩緩行來,身後用繩子穿著十餘個修士人頭,鮮血淋漓,一個個怒目圓睜,死去不久。
和尚一顆清瘦的光頭,掃帚眉下兩隻眯起的眼睛,在他脖子上有串紫色的佛珠,佛珠半透明,每一顆的中間都有一個瞳孔張開,就像是用人眼煉製的一樣。在他雪白僧衣的下擺上煉了一顆黑色骷髏。
天王寺,雪衣僧!
四個劍修同時失語,天王寺不是佛門,而是邪宗。如此有名還沒被三教滅掉,足以證明天王寺的凶悍。這雪衣僧作惡多端,多次在嬰境修士的手下逃脫。天王寺中法王過百,這雪衣僧名列前茅。
王烈陽若在,這雪衣僧自然不敢靠近。可是如今……
四個劍修望向龍樹,龍樹還在看那淡銀色的劍氣壁障,沒有回頭。
血麒麟緩緩的踱步,蹄聲沉重,宛如巨人敲擊戰鼓。這畜生不是真正的麒麟,身上無有鱗甲,深紅色的長毛飄動著,將雪衣僧襯托得高潔出塵。
血麒麟的雙眼之中,暴虐的精光閃爍著,掃視劍符石碑下的四個劍修。
“好孩兒,莫急莫急,他們活不長了。”雪衣僧說著,在身後的繩子上摘下一顆人頭,丟在前麵。那血麒麟向前一竄,張開血盆大口,將整個人頭咬住,咀嚼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