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此人剛開口,便被眾人哄了出去。
“官府的告示和皇帝有啥關係,別以為貼個告示都是那點詞,你還是接著聽書去吧!”
“書呆子,你給大夥看看這寫的什麼?”
話音方落三五紮堆的人群都聚攏了過來。
無怪乎這些民眾不識字,如今這天下能吃飽就已經是上天莫大的恩賜了,如果能夠認識幾個字便也算個有本事的人了。
“這上麵說,咱們縣老爺奉上諭,體恤百姓生活艱辛,所以特地在衙門設立了醫館,免費幫眾鄉親醫治,有病治病無病預防,診金藥材分文不收。但凡高熱病人可優先醫治,因病而死者,其家屬均可到府衙領取紋銀二兩以作安撫。”書呆子仔細看過告示之後為大家詳細解說。
“這可是好事得趕緊去。”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
聽罷,一些人快步離去,將消息告知家人。
“官老爺今兒是怎麼了?鐵公雞居然也開始拔毛了。”眾人聽到這話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碧兒扶著我,撅起小嘴:“真是便宜了那個府衙。”
我笑了笑:“倘若能保住欒城不受瘟疫侵害,他也算功德無量。”
說完,我和碧兒相攜回到客棧。
“碧兒將我的藥箱帶上,王三你可識得虎兒姨娘家?即刻帶我前往。”我正色道,虎兒姨娘的屍體還是早些處理為好。
“是!”“是!”二人一同應道。
片刻,何柳家已在眼前。
“恩公,這裏就是何柳的家了。”王三喊著何柳的名字,率先向院內走去。
何氏剛剛入殮,屍骨未寒,可是何家卻縞素全無。
忽然一陣瓷器置地的響聲傳來,一個瓷碗在王三腳下碎成數瓣。王三向後退半步,將我和碧兒護在身後。
一個男子隨著屋內傳出一聲尖細的怒罵抱著頭竄了出來,跑出門口兩步停下腳步,潑皮似的指著屋內,“你個臭婆娘,你給我等著,老子讓你好看。”
一個五大三粗的女子掐著腰從屋內走出來,慢條斯理的說,“哎呦!這太陽真是要打西邊出來了,不是要讓我好看嗎?!來呀,你倒是來呀!”
女子又向前走了幾步,男子猥瑣的向後退了數步,梗著脖子,“快說你把家裏的錢藏哪兒了?”
“有本事你倒是進來找啊。”女子交叉雙臂抱懷隨意的站著。
“老子今天就休了你。”何柳紅著臉說著狠話。
女子麵色動容。
看來這女子正是何柳的妻子,我連忙開口道,“這裏可是何家?”
二人被我打斷對話,轉過臉看向我們三人。
“是啊!你們有什麼事?”何柳吊兒郎當的問道。
“我們受故人所托,來看望何氏!”碧兒機靈的道。
“哦!我娘已經死了!有什麼事找她。”何柳毫無半分傷心之態,怯懦的掃了一眼女人,一步三搖的向外走去。
“諸位裏麵坐!招呼不周,各位別介意!”女人整理好情緒從容的招呼我們。
“大嫂不必麻煩,既然何氏已經不在,這些銀兩就轉交大嫂保管!”我示意碧兒將包裹交給何柳的妻子。
未走出多遠的何柳聽聞此言,幾個箭步衝上來,一把搶過包裹,笑逐顏開的將我們讓進屋內。何妻無奈,隻好下去準備茶水。
“沒想到我娘竟然會認識你們這種貴人,對了,還不知道你們怎麼稱呼?”何柳拂開何妻殷勤的一邊為我們斟茶,一邊問道。
我無視何柳的舉動:“勞煩了,可否將何氏的屍體交由我們。”
何柳的動作一緩將茶壺輕輕放在桌上,慢吞吞的坐下,“這個……你們要我娘的屍體做什麼?”
碧兒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何柳雙目放光的盯著銀子,艱難的吞了口唾沫,“我若將我娘的屍首給了你們,那就是不孝,將來到了閻王殿我要下地獄的。”
碧兒又取出兩錠銀子放置在桌子上。
何柳一把攬過桌上的銀子,不帶眾人反應流星一般衝出了房間,屋內隻餘下他的回聲,“我娘的屍首給你們了,隨你們處置。”
“何柳,你個挨千刀的,那可是娘的屍體,有本事哪天你把老娘也輸了去,這日子我也過夠了。”何妻對著早已消失的何柳的背影怒喊,雙肩顫抖不已。
碧兒抽出袖中的帕子遞給何妻。何妻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並未接過碧兒的帕子,而是用自己的衣袖拭了拭眼角,“奴家貧賤,怕是給姑娘弄髒了,姑娘還是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