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琮身隕之事齊大太太至今蒙在鼓裏,官府那邊懸而未決也不肯給個定論,多拖一日,就是耽誤越哥兒一日。
倒不如早些挑明,名正言順地將越哥兒接到自家身邊撫養,也好過在外寄人籬下,不敢吭聲。
更何況齊大太太如今在府中的處境不似從前那般艱難,胎象又早已穩固,齊大老爺對她雖說不至於言聽計從,但也是格外看重的,輕易不會拂了她的意願。
所以無論怎麼看都是攤牌的好時機。
越哥兒父親不知所蹤,母親不聞不問,此時若是由齊家出麵撫養,對外也能落一個“仁義”的名聲。
隻是他畢竟姓楚,家中又沒有年紀相仿的男孩子,貿然養在齊府不像樣子不說,這吃穿用度的盤算起來也是個麻煩事。
若是養在那外麵的院子裏,就能說得通了。
況且那處院子既已經被老太太送給了齊大太太,名義上也算是楚家的產業了,養個楚家的孩子倒也說得過去。
花銷什麼的隻要從齊大太太那裏走就是,就算外人論起來,也不會覺得是齊大太太沾了便宜,用婆家的銀子養自己的侄兒。
但她沒想到六子兩口子會主動提出來,想將自己賣身給齊家為奴,就是為了日後越哥兒回到齊大太太身邊的時候,他們能照顧得上。
如此看來,他們兩口子對越哥兒真是掏心窩子的好,做奴做婢都要留在他身邊。
想想龜縮在娘家不肯露麵的越哥兒生母,再想想楚琮剛出事,就急著在街上賣親生女兒的唐氏,齊宸不能不感慨。
生而為人,有些人慈悲為懷,有些人卻不配為人。
而對於六子夫婦的為人,齊宸一直是很看好的,更樂見其成他們能住到齊家的院子裏去。
不光是為了照顧越哥兒,這裏麵還有齊宸的一點私心。
大寶是她身邊唯一得力的人,雖然辦事牢靠,但一個人的確心力有限,難免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六子是同大寶一起長大的,當初大寶建議將越哥兒暫養在六子家裏時,齊宸就揣著個心思趁機觀察六子的為人,也確定他如大寶所言,是個忠厚仁義之人。
這樣的人留在自己身邊,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都是放心的。
有了六子幫襯著大寶,做起事來就更得心應手了。
既然六子主動提起了這件事,她就索性順水推舟了。
便對喬香道:“他們兩口子對越哥兒這份心,普天之下恐怕是難尋第二,且不說越哥兒與他們難舍難分,就是我瞧見了,也不忍心拆散他們。”
“可這賣身府上為奴卻是萬萬使不得,倒是可以尋個由頭,寫了文契雇他夫婦二人在院中辦事,既能讓他們保持自由身,還能名正言順地照顧越哥兒。”
喬香喜出望外:“小姐這個法子好,既全了他們的心意,又不委屈了他們,日後若是他們想離府去另謀生路也容易,不用牽扯賣身契那些麻煩事。”
高興了一會兒她又擔憂起來:“隻是如此一來,琮老爺的事您就瞞不住了。”
琮老爺雖然不成器,但總歸是太太的親哥哥,如今落難橫死,連個屍首都不能尋回來入土為安,太太知道了肯定會傷心壞了吧?
齊宸揉了揉額頭:“事已至此,總不能耽誤著越哥兒的前程,就為了瞞這件事吧?”
何況早晚也是遮掩不住的,倒不如快刀斬亂麻,到時隻要將齊大太太的注意力引到扶養越哥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