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湖突發了這麼一出,著實凶險得很,莫要說蘇家人的心都給懸在那裏,就連蘇老夫人想起來時也覺得有幾分後怕。
難受的厲害時,她知道抱著自己的是五郎,心中既是安心,又隱隱地擔憂。
幾個兒子女兒都已經成家立室、開枝散葉,即便自己真的撒手人寰,對他們也是放心的。
隻有這五郎。
他尚未娶妻,縱然蘇家人丁興旺熱熱鬧鬧的,可他屋裏卻始終是冷清,少個能知冷知熱疼他的人。
有這樣的牽掛,讓蘇老夫人又如何能坦然地麵對生死?
思及此,她愈發覺得給五郎張羅婚事是該提上要籌了。
臥床歇了還沒兩日,蘇老夫人便把兩個兒媳都叫到自己屋裏來,商議起蘇湛的婚事來。
蘇大太太一提起這位小叔的婚事,就是要頭痛一陣子的。
從蘇湛到了適婚年齡以來,家裏就催著給她張羅婚事,她這個做嫂嫂的也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上,以至於瞧著哪個姑娘上眼,心裏第一個想的不是自己也需婚配的兒子,而是那姑娘與五叔般配不般配。
可這般配不般配的,哪是她們說得算的,還是得五叔自己能瞧上才是。
蘇大太太便同老夫人歎氣道:“先頭您讓幫著留意哪家的好姑娘,我一直記在心上,走到哪裏若是看到那賢達之家的,也是要留意打聽一下是否有合適的,畫像什麼的也拿回來不少,可送去那邊之後都沒了動靜,我這做嫂嫂的也不好追問,便也沒了下文。”
“上個月三姑奶奶那邊還派人送了兩副畫像過來,我和弟妹瞧過之後都覺得是極好的,不僅容貌端麗,家世匹配,聽姑奶奶信裏介紹說又是頗有才氣,知書達理的,很是不錯。”
“可讓人送去五叔那邊,等了兩日也沒等到個隻言片語的,三姑奶奶那邊又等著回信,我隻好派人去仔細問了問,那邊的人卻說,那畫像盒子如今還還擱在案上沒打開過呢,偶爾五叔練字時還將它挪過去當鎮紙用壓壓紙,卻是對那裏麵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的。”
“眼下想找個差不多年紀的怕是不成了,適婚的姑娘多是十六七歲的,雖是青春少艾,卻也架不住有些個孩子氣,五叔又是個性子沉穩的,隻怕是覺得不相宜,到時鬧得房中不和可就壞了。”
蘇老夫人也知道他這個年紀著實尷尬,高不成低不就的本就難尋合適的,而他自己又是個傲性子,眼光又高,能入他眼的更是沒有幾個,不然也不會耽擱到現在。
頭些年年紀還合適的時候,尋了幾個好姑娘,都給他躲了過去,鬧了鬧了,算計也算計了,可那個臭小子一肚子的心思,滑得像條魚,竟是怎麼都拿捏不住的。
如今再這麼放縱他下去,難道真要讓自己到臨了了都不能安心咽氣?
蘇老夫人越想越覺得心中有氣,拍著床邊道:“他恣意妄為了這麼些年,難不成還想就這樣一輩子耽擱下去不成?”
“幾個兄弟姐妹都規規矩矩地成家立業,連孫輩都開始開枝散葉了,他這個長輩卻還是孑然一身的,讓家中的後輩瞧著了都學成個什麼樣子了,若是再這樣放縱下去,等百年之後我去下麵見著他父親,又該如何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