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太太聞言歎氣道:“她到如今還隻覺得是因著自己的出身受了委屈,卻也不想想自己那些個所作所為的,即便是娶了個兒媳婦有在世菩薩一般的胸懷,也未必能容得了。”
正說著話,那廂有婆子帶著潘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進來,給兩位太太請安之後,道:“老夫人午睡醒了,聽說姑娘回來了,急著見您呢。”
潘大太太聞言對蘇二太太道:“既然母親醒了,你就快些去吧,她日日的念叨你定然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過去打攪母親和你說體己話了。”
蘇二太太點頭,起身同她告辭。
陪著潘老夫人說完話後,已經是日頭西移。
潘老夫人雖然舍不得女兒,卻又惦記著姑爺回去沒人侍候,便催促她快些回府去,又讓嬤嬤將自己特意收著預備給她的東西給送去馬車那邊,好回去孝敬婆婆蘇老夫人,或是給姑爺上下打點用。
蘇二太太笑道:“我來一趟為得是看看您,陪您說說話,這麼多東西拿回去,我婆婆知道了定然也要開庫房尋回禮,又不是逢年過節的,何必如此折騰麻煩。”
這幾十年的交情,潘老夫人最是了解蘇老夫人的為人,笑嗬嗬道:“你婆婆一貫是個重禮的,她如今年紀也大了,你在家可要用心侍奉才是,如此姑爺在前朝才能安心,你大伯哥也會敬重你的。”
“至於這些個東西,你還是聽我的話帶回去,先放在你自己的小庫房裏,等回頭慢慢地再挑個日子送給你婆婆、妯娌,這些雖不是什麼名貴的物件,可也是千裏迢迢送過來的,在京城也是難得,留在我這裏,早晚也就給人弄了去,倒還不如全都給你。”
蘇二太太一聽這話,就知道母親是在抱怨她那二嫂嫂。
旁人不知道,可她卻清楚得很,這二嫂雖說手中雖沒什麼錢,可走出門去那光鮮派頭,舉手投足的闊氣,卻是一樣不少的。
可她又不似大嫂那般有豐厚的妝奩,就隻能悄悄地動用院裏的銀子,弄得最後連下人們的月錢都發不出來了,隻能將小庫房裏的東西拿出去偷偷賣了來救急,就連母親賜的也不例外。
先前她還沒顯露本性時,曾瞧中了母親這裏的一套珊瑚佛珠,母親那時還不知她是那種人,見她喜歡就讓給她。
可沒過幾日濟寧陳家的老安人過世的消息就傳來了,母親生前和老安人關係極好,驚聞噩耗很是傷感,想起那套佛珠就是當年老安人送她的,便叫了二嫂過來,讓她將裏麵的一副手串送回來,她也好睹物思人。
可足足過了一天,那珊瑚手串才送回到母親手裏,後來她這二嫂偷偷寫了封信送到蘇家來求她幫忙,她才知道那珊瑚佛珠早就被典當換了銀子,充作了體己銀子,預備著給孩子們上下打點用。
可如今帶著銀子回去贖,那典當行竟公然耍賴,竟然要比原先多加三百兩銀子才能放,她實在走投無路,更怕此事鬧開了,連累著潘家都被人笑話,隻能求蘇二太太看在姑嫂的情分上救她一救。
當時蘇二太太才新嫁不久,又不知她這二嫂的真實品性,隻以為是個無依無傍的可憐人,又承蒙她的人情在許多事上多有指點,便私下裏讓人給她送了一千兩銀子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