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的蹲在收舊貨老頭跟前,文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傻,竟然停在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老頭跟前,聽他講不知道什麼年代的故事。
老頭喊停文陽後,把車靠在路邊一停,找塊地一蹲,從懷裏掏出一根不知道什麼年代、被摩挲的油亮亮的紅銅煙鬥和一個布包,熟稔的打開布包搓了一捏煙葉塞進煙鬥裏,劃根火柴點上美美的吸了一口,撫摸著下巴上橫七豎八戳出來的幾根胡須,眼神飄向了遠方。
“在我們家鄉啊,狗啊貓啊,都是黑的。小時候,我聽老人講,黃色的動物,都有靈性,像黃大仙就是。白色的動物,也有靈性,像白狐子就是。白貓白狗也不常見,誰家要是有白貓白狗,都稀罕著咧。”
隨手往邊上的土疙瘩上磕了磕煙灰,老頭吸了一口,盯著大白和二白上下打量,“小狗狗啊,你看你雄赳赳走在前頭,白貓白狗跟在後頭,你這個小狗狗,不一般啊!”
收舊貨老頭神秘兮兮的湊近文陽,“有一年,俺們村來了五隻白色的小貓貓、小狗狗,村長女人稀罕,天天給好吃好喝供著,那一年,俺們全村的莊稼都長得可好了,每畝多收三鬥五那都算少的,麥子都有這麼大——”
老頭伸手比了個長度。
“可惜咧,後來白貓白狗走了,四裏八鄉的鬧起了旱荒,俺們村也沒逃過。老人們說,原來一直傳下來的老話,是真的。”
文陽打了個哈欠,準備走。
什麼玩意兒,喊住哥就絮絮叨叨講這破故事。
“老人說,那五隻小白貓貓、白狗狗,就是中原五白。誰要是能留住中原五白啊,誰就能有好運氣!”
煙鬥裏的煙氣一縷縷的散到天上不見了。
老頭最後吸了一口,磕磕煙鬥,拍拍屁股站起來,騎上他的舊三輪走了,留給文陽一個中原五白的傳說。
扭頭看看身邊一個追著自己尾巴,一個臥在陰涼地裏的白貓白狗,再扭頭看看遠去的三輪車,文陽晃了晃腦袋,閉上眼,再睜開。
剛才是幻覺?
有人給自己講了個什麼“中原五白”的傳說?
這麼說,自己集齊五隻白貓白狗,就能召喚神龍嗎?
文陽低頭看著腳下的影子,兩隻尖尖的狗耳朵影子伸出老遠。
或者……能變回人?
文陽的心頭突然變得火熱。
爸媽花白的頭發、窮哥們抽著三塊錢的煙拍給自己的一千救急錢、暗戀過的女孩笑成月牙的眼……成堆成堆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湧來。
三輪車拐過路口,消失不見。
隻有一聲聲遠遠傳來的“叮當,叮當”銅鈴鐺聲,和地上一片小小的煙灰,能證明一切不是幻覺。
路邊一隻胖乎乎的小哈士奇突然像發神經一樣,對著天空長長的嚎叫:“嗷嗚——!”
大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的身邊,輕輕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眼角的濕痕。
二白也不追尾巴了,歪著頭看著他。
嚎完一嗓子,文陽覺得隱隱發疼的心口舒服了些。
沒了散步的心思,文陽低著頭,一步步往回走。
這個莫名其妙空降的傳說,搞得他現在腦子有點亂,文陽這會兒隻想回去安安靜靜呆一會。
大白和二白亦步亦趨的跟在文陽身後,它倆不知道眼前這隻對他們很好的小胖狗怎麼突然悶悶的,用它倆的小腦袋想了半天,也是不明白。
草草的在樹林邊跟大白二白碰了碰鼻子道別,文陽跑回家,看到坐在沙發上吃著冰激淩、看著美劇《越獄》的檸檬,才覺得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