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微醺,涼風習習,在濃密的樹蔭下。
黑發墨眼的少年,更確切地說,那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趴在滑涼的藤椅上,看著手裏按著的圖片,上麵火紅的花濃豔地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
“晉,這就是彼岸花嗎?”
在他身邊,是一個俊雅溫和的男子,清朗幹淨。
風玠晉看著身邊的孩子,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頭發,黑色的發絲柔軟順滑,把圖片從他手下麵抽出來,“好了,小言,故事講完了,該去睡覺了。”
孩子些不滿地嘟著小嘴,精麗的小臉糾成一團,爬到他腿上撒嬌,“不想睡嘛,晉,晉,我知道晉最愛我了,對不對?”
風玠晉好笑地看著他扭動著的身體,還有臉上惟妙惟肖的期盼表情,心中歎息,自己似乎怎麼樣也對這個孩子狠不下心來啊,這樣的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伸手把他抱坐到自己的腿上,“小言,你啊,整天這樣,不會困嗎?”
孩子勾著他的脖子,笑容甜美,“才不會,因為在晉的身邊啊。”
聽見慣常的回答,如同之前的每個午休,又沒有讓他去睡。
風之一族,以風為姓,如同流浪的吉普賽人一樣,遍布在世界各地。這一族人都有著風的個性,喜愛自由,不受拘束,相較於吉普賽人的小團體聚居,這一類人更加具有隱密性。
這個孩子,是八年前,風玠晉在旅行的時候撿到的嬰兒,因為身體中流動的相似的血液,和冥冥中風之一族的牽絆,看見這個孩子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是自己的族人。
他收養了這個孩子,按照風之一族,取名風青言。
這個孩子很聰明,風之一族向來有著不為人知的天賦,就像是遺傳。
譬如他在電子領域的成就,風青言則表現在易容模仿方麵的無師自通。
他經心地教養著自己的孩子,隻是這個孩子自從六歲以後就不再叫他父親,而是開始直呼他的名字。他笑了笑,也沒有在意,畢竟他本來就不是他的生身父母,況且,隻是改了稱呼,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任何疏遠。
“小言,你有什麼夢想?”
溫文俊雅的男子看著麵前的少年,詢問。
“夢想啊——”黑發墨瞳的少年揚起了明亮的笑容,“呐,以後找一個能養得起我和晉的工作,有一所屬於我們的小房子,在不工作的周休,和晉一起窩在房間裏麵,或者出來遛遛街,逛逛公園,……春天去郊外踏青,冬天可以相互取暖,……就這樣過一輩子就好了,和晉在一起……”
男子溫柔地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把他擁進懷裏,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你呀……”
隻是這樣卑微渺小的願望,神不應該吝嗇的吧。。。。。。。
但是就這樣卑微渺小的願望,卻是他最大的夢想。
但是,神不給他,反而把它碾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然後化成了粉塵,點滴不留。
少年純淨明媚的愛戀就這樣被殘酷的現實粉碎。
看著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為了保護他受盡屈辱,看著那個人為了自己遍體鱗傷,看著他隱忍堅強地微笑,看著……他隻能在一邊看著,看著而已。
第一次,他憤恨自己力量的渺小。
“小言,不準去尋死!就連念頭也不許有!我希望小言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因為小言還小啊,前麵一定還有幸福在等著小言呢。所以,不許放棄任何生的希望,不許向往死亡,不許故意尋死,也不許借著別人的手死亡,要活著,隻要還有呼吸,就不許你放棄。”
“晉——”少年在他懷裏泣不成聲。
他抱著他,用受傷的雙臂,看著懷裏的孩子,他最愛的傾盡了生命也要守護的最愛的孩子,輕輕擦幹了他臉上滾落的淚,懷著無比虔誠的心第一次吻他。其實愛不愛,是不是愛情,已經不重要。他願意傾盡所有,隻要他能夠幸福。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當時風玠晉臉上那樣的笑容,就這樣深刻在了風青言的心上,不可磨滅。
“小言,記得。我愛你。。。。。。。。”
曾經這樣問他。
“晉,什麼是‘鎖魂’,隻有風之一族才有嗎?”
“‘鎖魂’呐,其實可以理解為力量封印。”
“力量封印?”少年張著好奇的墨色瞳眸,趴在他的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