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裏鄰居十裏八鄉的,都知道容菲是個路癡,那路癡的程度,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七大姑八大姨的提到容菲都搖頭,這妮子看著也不傻,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總能走丟好幾回,還回回都是自家小鎮上橫穿慣縱的幾條街巷子。說她傻吧,人白天正常的很,從小就斯文能幹,幾歲的時候背妹妹幫家裏幹活,大點父母外出擺地攤,她和妹妹一起在家守店鋪做生意,那也是一把能手,洗衣做飯一樣還不落下,可就一點叫人特無語,晚上出門就走丟,在自家後巷子迷路好幾回,回回進去出不來著急大哭都是妹妹容玥給領出來。
這都不算稀奇的,據說這妮子從小上學,一條道早中晚來回走六趟,沒人結伴都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方向感極差,一天丟幾回不新鮮。
姑娘長得不錯,還水靈能幹,可就這一點,可愁死了容家兩口子。這麼個迷糊妮子,這要嫁出去可咋整哦?
對此,容菲本人很無所謂,能咋整,該咋整咋整。這麼二十年,她不也照樣這麼過來了嗎?也就是路癡了點,還能真把自個兒丟了不成?
“小菲,你舅下午送的柚子,你給你二姨拎個去,讓他們家也嚐嚐鮮,你舅本來是自己送去的,可你二姨白天去你表妹家,家裏沒人,你給送去看看,這會兒應該家裏有人了。”
“就住在一條街呢,明天送去不一樣嘛,天都黑了,而且還下雨呢,我不去。”容菲在沙發上盤腿捧著本小說在看呢,聽到容媽媽的話不以為然的翻了個白眼,她媽就是個急火性子,說風就是雨。
“嘿,讓你去就去,咋那麼多廢話呢,就咱一條街通到底,你也不怕走丟了。”容媽媽正在收拾桌子呢,轉手就拿抹布抽了容菲胳膊一下。
“哎喲!”容菲被抽的跳起來,膈應的直拍胳膊,“去就去,你幹嘛拿抹布抽人啊,髒死了都!”嘟噥著去牆角拎了個柚子,也不拿傘,就出門了,反正沿路都是店鋪,家家門外都有遮陽棚呢,貼著屋簷走就不會淋雨。
入秋的雨水特別多,白天看著豔陽高照的,晚上一拉黑就開始窸窸窣窣下起小雨來,早晚溫差大,都沒人願意出門。容菲也不想這時候出門,尤其自己還是個路癡,雖然這麼多年早就迷路成習慣了,也不覺得害怕,這麼個陰冷的夜晚,還是瘮的慌,但架不住老媽的嘚啵威猛,她要敢堅持說不,他媽沒準能自個兒把自個兒給嘚啵哭了,從孩子長大不由娘一下能跨越到解放前,各種酸甜苦辣,她能哭得你抓瞎,都說四十幾歲是女人更年期高發期,也不知道她媽是不是更年期提前到了,這才剛擦著四十呢。
搖搖頭,容菲掂了掂手上分量沉沉的柚子,把外套拉鏈一下拉通到下巴,豎起領子來。別說,這才中秋剛過呢,這夜裏天氣就齁冷的,不下雨不刮風還好點,這夾雜著雨水的冷風一吹,穿兩件還得打個哆嗦。
二姨家離她們家不遠,她們家在上街,二姨家在下街,就一條道不分岔,直走就成,白天路好走,不用五分鍾就到了。容菲覺得這雖然是下雨夜,捏著牆根兒不好走,頂多也就比白天多那麼一兩分鍾,可她這一出門感覺走了老久,怎麼就還沒到呢?
掏出手機看看,好嘛,出門的時候還是新聞聯播,這都快八點二十了,眨巴眼功夫就是快樂大本營了,她這一小道走了少說有小半個小時。
“不是吧,這也能迷路?”
容菲翻了個白眼,站住不動了,這路癡的再創新高連她自己都深感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