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道士法事剛做到一半,周圍氣溫就陡然發生了變化。
一時間,樹葉沙沙作響,地上枯葉垃圾卷飛,呼呼怒吼的夜風裹挾著毛毛細雨拍打在人裸露的皮膚上,仿似淬冰的針尖陡然紮進骨縫,再隨著血液緩慢侵蝕向大腦皮層四肢百骸。
空氣中瞬間彌漫的濃霧蒸騰間,仿似有一條條比黑暗還要沉色的黑影繞著樹根兒縫隙扭曲而出。
容菲的視力並不好,可眼下卻詭異的看的一清二楚,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一時間,仿似連夜風剮蹭在皮膚上的那種冰涼滑膩的觸感,都像是有什麼惡心的東西在伸舌頭舔砥。
偷偷轉動眼珠打量別人,卻見大家都神色如常,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可容菲並沒有因此而鬆氣,因為她看到曾道士上身僵硬的挺直著,雙腿卻篩糠似得打著擺子。
緊咬著下唇捏緊手中的白紙燈籠,容菲死死盯著那些在濃霧中扭曲歡騰的影子,感覺連每一次輕微的呼吸都沉重的很,就連吞咽唾沫都發梗。
神經正緊繃著,忽然頭頂撲棱棱一陣響動。
容菲驚得一震,抬頭就見一隻肥大的夜鴉蹲在老槐枝頭,正以俯瞰的姿態冷冷的注視著她。而更驚悚的是,她竟然在夜鴉的眼裏清楚的看到一絲譏笑,這一認知簡直差點沒駭得她跌坐在地,要不是關鍵時刻總是萬強扶上一把,這場陰婚早就白折騰了。
轉頭衝他笑了笑,容菲本來是表達謝意的,結果卻見他臉色凝重的望著曾道士的方向,不由心裏咯噔一聲。
媽喲,這該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容菲這時候才意識到不對勁,要說這段時間沈謙一直都在自己身邊,就算是婚禮需要避嫌故意躲起來,可也不至於請了半天魂沒動靜吧?
再看那些愈發浮動歡快的黑影,容菲剛平複下去的冷靜又失控了。心髒怦怦仿似張嘴就能吐出來,就連拎著白紙燈籠的手都不可抑製的打顫。
然而,正當容菲感覺自己抻緊的神經幾乎頻臨崩潰時,原本被萬強抱著懷裏喪眉搭眼的公雞卻咯哆一聲尖叫,振翅蹦到了地上。心頭不由又是一驚,還以為出了大事兒呢,就見曾道士道具一收,如釋重負的抬手抹了把臉上的虛汗。
萬強彎腰將公雞抱了起來,拎著籃子衝容菲安撫的點了點頭。
敲鑼打鼓索拉奏的聲響再次撕裂了夜空的寂靜,曾道士瞧著木魚唱誦了一段高端難懂的經文,這才帶頭朝來路折返。出了北苑才腳步一拐,朝南苑的喜堂而去。
盡管和來時一樣,有萬強墊後,可容菲明顯感覺到不對勁。感覺就像是有什麼纏繞貼縛在了身上似的,時不時後耳根冷癢冷癢,時不時的胸脯子上一緊,要不就是腰上癢癢肉忽然有被戳了的感覺,總之就是‘騷擾不斷’,不得安寧。
容菲被折騰的,就像是身上突然長了虱子似的,走幾步就扭扭。
萬強在後麵,是每見她扭一下,眼皮就抖一下,想問她怎麼了又不能開口。再看他們所到之處皆是濃霧籠罩,這才沒多會兒功夫呢,身上的衣服就發潮了。
難道容菲是被不幹淨的東西纏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