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挑了挑眉,對她的評價不置一詞,自己的性格一點沒變嗎?她從原來的意氣飛揚變成現在的謹慎沉默,中間的經曆她不想回憶。隻是無論如何,都輪不到李儀對她的性格評頭論足。
黎歌的神情疏離感十足,她冷冷地開口:“我並不想和你敘舊。”
李儀沒有平日在學校裏的遊刃有餘,她的神色很疲憊,有一種走投無路的茫然。她深呼吸了幾口氣,似乎在思考怎麼開口,直到黎歌逐漸失去耐心,她才急匆匆地開口:“我和王教授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果然是在說這個,黎歌輕笑了一聲:“我想象的什麼樣?”
李儀一時語塞,她愣了一下,很久沒有和黎歌打交道了,四年前她狼狽地逃離,再見麵時變得沉默安靜,幾乎讓李儀忘了,一向驕矜自律的她,也有這樣咄咄逼人讓人難堪的時候。
在黎歌似笑非笑的眼神裏,李儀在翻湧的思緒中努力找回自己的來意,她深呼一口氣,硬著頭皮解釋:“我遇到一點麻煩,所以想向王教授預支下半年的實驗室津貼,並不是……”
李儀的家境黎歌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可她們不是朋友,黎歌隻能表示愛莫能助。更何況,李儀攔下她並不是為了尋求幫助,而是擔心黎歌在她背後嚼舌根,尤其是在陸楠潛麵前。
在黎歌的印象中,李儀一直是一個務實的人,理性克製,至少相對黎歌這樣的性格而言是這樣的。大概覬覦陸楠潛,是她做過最大膽也最異想天開的事情。
和預想中一模一樣,黎歌徹底失了耐性,她抬手打斷李儀的話:“你沒有必要向我解釋這件事,我對你的私事並不感興趣,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起碼……不會從我這裏傳出去。”
又是那樣高高在上的漠然,像是在提醒她們從來都不是一個階層的。黎歌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圖,總是這樣一針見血,狠狠地戳在她最敏感的地方。李儀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她閉了閉眼睛,低低地開口:“黎歌,你是不是一直都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個癡心妄想,為了走捷徑而會接受潛規則的人?”
又是她一貫的論調,黎歌早就聽膩了,她有些好笑地看了李儀一眼:“人這一生會遇到很多很多的人,每個人都會對你有不同的看法,難道你都要去了解?我怎麼想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看待你自己。至於你說的潛規則,你心裏也明白,不過是上不得台麵的欲望交易,接受或拒絕都在於你的態度。”
黎歌頓了一下,雖然覺得多餘,卻忍不住多嘴:“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預先被諒解了,一切就被卑鄙地許可了。你的人生是靠自己做主的,何必對別人耿耿於懷,我沒什麼話想對你說了,就先回去了。”
在李儀的眼裏,黎歌的想法完全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她輕笑了一聲,神色有幾分淒然:“我的態度?有誰在意過我的想法和態度,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知人間疾苦的樣子,你從小生活優渥,如果把你放在我的處境,你未必會比我更好。”
黎歌本不想和她糾纏,雖然被她當成擋箭牌,但是仔細想想,今晚陰差陽錯的打岔好歹給了李儀一個緩衝的機會,也多了幾分拒絕王永輝的可能,就當是日行一善了。畢竟,她也不忍心看李儀為了錢財誤入歧途,黎歌雖不能對她的的狀況感同身受,但多少是有一些同情的,如果一個女孩子為了努力生存墮入汙泥,底線一降再降,黎歌也會覺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