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予我千萬種滿心歡喜,沿途逐枝怒放,全部遺漏都不要緊,得你一枝配我胸襟就好。
——佚名
也許是因為認床,這一夜睡的並不安穩。黎歌在鬧鍾響之前就醒了,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起來,隨手拿起一份會議材料翻了翻,沒翻幾頁,就看到了陸楠潛的照片,黎歌翻頁的動作一頓,索性攤平了這一頁,托腮研究起來。
這張照片應該是陸楠潛在美國讀書的時候拍的。他似乎剛從實驗室裏走出來,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頭發略長了些,閑閑地垂在額前,他少見地戴著眼鏡,目光冷冷清清的從鏡片後透過來,一副不苟言笑,生人勿近的樣子。
這樣的陸楠潛給黎歌一種陌生的感覺,就像重逢時的那種疏離感,黎歌明白,她錯失了陸楠潛人生中重要的四年,即便好奇也無法開口提起。
黎歌就對著這張照片發起呆來,她突然回想起昨天晚上,陸楠潛與黎歌並肩走回酒店,夜色靜謐,晚風溫柔,剛才的小插曲帶來的不好回憶也消散在這美好的夜色中。
黎歌的手虛虛的攥著那隻小兔子,不時托著它借著月光與路燈看,笑的眉眼彎彎。
黎歌笑得眉眼生動,陸楠潛看著她的笑靨,似乎也被她這樣單純的快樂感染,心底也柔軟起來,他的唇邊盈滿笑意,不知不覺中慢慢放緩了步調,遷就著她的步伐,慢慢的朝前走。
黎歌走著走著,離陸楠潛就越來越近,她一邊擺弄著手裏的兔子,一邊問道:“陸老師,你剛剛是特意去幫我買兔子的嗎?”
這個很重要嗎?陸楠潛有些不解,但還是誠實的告訴她:“不是。”
原來不是啊,剛才的高興一掃而空,黎歌的手慢慢地垂下來,她握了握冰冷的手心,臉上難掩失望的神色,她安靜了半晌,才悶悶地說:“好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躲在暗處看我笑話,看我哭了才隨手買個小東西哄我。”
陸楠潛聽了她的話,簡直哭笑不得,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這麼陰暗的人了?他有些無奈的開口解釋:“雖然不是特意去買,但也真的沒有在暗處看你笑話,隻是剛出門就看到了一個賣草編玩意兒的老婆婆,想到了一個認識的人。”說到這兒,陸楠潛像是回想起一段往事,臉上的笑意收斂,落在陰影處的側臉顯得落寞寂寥,讓黎歌心裏湧起一陣陌生的感覺。
一時無話,過了一會兒,陸楠潛才開口繼續說:“我看她這麼大年紀晚上還要出來賣東西,挺不容易的,就把剩下的兩個小兔子都買下來了。”
話音剛落,他從外套口袋裏掏出另外一隻小兔子,在黎歌的眼前晃了晃。
他修長的手指提著兔子背後的掛繩,那隻和黎歌手裏的一模一樣的兔子就在他的指尖下方晃晃悠悠,十分可愛。
黎歌定睛一看,與她手裏那隻是一樣的體態和神情,一副憨態可掬的模樣。她的心情突然就轉憂為喜了,喜滋滋地想:莫非是一對情侶兔子?她忍不住抿著唇笑了起來。
陸楠潛把她的表情轉換都看在眼裏,剛才緊繃著的神情柔和起來,他笑著搖頭:“還和小孩子似的。”
一哄就笑了。
黎歌看他把兔子收進口袋,也學他的樣子,放在包裏的小隔層裏。過了一會兒,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好奇地問道:“那個老奶奶讓你想到了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