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去n市第三法院的車上,聶采抓緊時間看著淩主任給自己的資料。
一般來說,法院的審判是不允許媒體采訪拍攝的,但今天聶采去法院並不是去拍案件的,而是去幫法院拍攝“老賴”。
所謂的老賴,就是指欠錢不還的人,對於法院來說,“老賴”指的被執行人雖然擁有償還到期債務的能力,但是基於某種原因拒不償還全部或部分債務。
法院判決書執行難的問題一直存在,被執行人的手段花樣百出,藏匿、離婚、轉移財產等手段一齊上陣,讓法院頭疼得很。
也正因為如此,法院才會接住媒體,通過媒體的助勢和曝光,對付這些“老賴”。
這份資料上足足有十幾個“老賴”,有的是個人,有的是公司,欠債的金額從幾十萬到上百萬的都有。
“有錢吃喝玩樂,沒錢還債給工人,這些老賴也太可恨了!”
聶采咬著牙,看著資料,很快就到了n市第三法院。
“歡迎省台的秦記者來宣傳我們的工作……”
在法院莊嚴肅穆大氣的門口,一名戴著大蓋帽,穿著法警製服的中年警官似乎早就等在這裏了。
他見到聶采拿著攝像機一下車,就熱情的迎了上來。
“額,你好,你是張警官吧?”
聶采放下了手裏的攝像機,笑容滿麵地和那個張警官握了握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聶,您比我大,叫我小聶就好。”
“秦記者沒來?”
那名中年警官一怔,問道:“秦記者好像提過,他會帶一個姓聶的實習生過來……難道就是你?”
“沒錯……是我。張警官,秦記者他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隻有我來了。”
聶采笑著解釋道,秦大鵬都被燙傷進醫院裏了,今天是肯定來不了了。
“好……麻煩記者同誌在門口等一下,車很快就來了。”
聽到聶采的話,張警官熱情的態度頓時沒了,變得有些敷衍。
感覺到這個張警官握著自己的手一下子就僵了,聶采心中頓時有些無奈。
連請自己進去坐坐喝口水都懶得請了,隻是讓自己在門口幹等著,自己這個實習記者的身份也太遭人嫌棄了吧?
聶采心中不快,但臉上還是沒有表露出來,隻是把器材包放在地上,耐心地等待著。
沒過多久,幾台漆著法院的標誌的車從大院裏開了出來,聶采被安排到了一台老舊的金杯麵包車上。
這台金杯麵包車外麵雖然重新噴了漆,但裏麵卻十分的破舊。有一股發黴的味道,車裏堆放著防暴盾牌、警棍等警械,空間十分狹窄。
在麵包車的後排,還有一個三十來歲的女性,雖然麵容有些憔悴,但五官依然能看出是一個美人,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女孩趴在她的大腿上,睡得正香,應該是她的女兒。
聶采眉頭皺了皺,沒說什麼直接上了車。
“聶記者是吧?我們在車上等一會,和車隊一起出發。”
司機是一個板著臉的法警,問了聶采一句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了。
“你好,你是申請人嗎?”
那名法警不理聶采,聶采幹脆就和身後的那名女性聊上了。
有“老賴”就有被申請人,“老賴”是俗稱,真正的稱呼應該是叫做“被執行人”。
當法院判決後,該負責的一方拒不履行判決的話,可以申請強製執行。
向法院提出申請的人就叫做申請人,那些“老賴”就是被執行人,法院則是屬於執行人。
這個大姐是帶著女兒出來的,不可能是記者或者法院的人,唯一有可能的就是申請人了。
“沒錯,您是記者吧?你可一定要為我們母女倆做主啊……”
那名女性似乎是打開了話匣子,哭訴著說道:“我那個天殺的前夫一年前和我離婚了,跟他在一起生下一個女兒之後,就一直看我各種不順眼,後來有一次我去醫院檢查,居然被診斷出了腦瘤……”
她抽泣著,目光當中帶著一股絕望:“從醫院回來後,直接把門鎖都換了,鬧著跟我離婚!當時我就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您別傷心,您貴姓?慢慢說。”
看到這個女性哭得稀裏嘩啦的,聶采連忙安慰道。
這個女人的遭遇也太慘了,患了腦瘤,丈夫非但不安慰她,還想跟她離婚,劃清界限,簡直就是太沒有人性了。
“我姓郭,記者同誌您叫我郭大姐就好。”
過了好一會,這個女性的情緒才穩定下來,聲音沙啞地說道:“後來法院調解之後,我跟那個天殺的離了婚,女兒歸了我,可是不光該分割的購房款沒有還給我,連每個月一千來塊的撫養都拖欠過好多次,我腦瘤又不能幹什麼活,沒辦法才向法院申請了好幾次強製執行,甚至用媒體來曝光他……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也不想鬧到這個地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