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位姑娘是個路癡。
她望著這位指著南麵說是西,指著東邊問“這不是北邊嗎?”的女俠,心情頗為微妙。
這位女俠……她一個人究竟是怎麼跑到這種地方來的啊。
不,問題是,她是怎麼做到一個人跑到深山老林裏麵去,現在還能好端端的活著的?
正當她在想這個問題時,這位年輕女俠也似乎知道自己方向感差到慘絕人寰的地步——極有自知之明的她便央求著阿姑帶她出去。
“我,我不是什麼壞人。況且,我可以給您錢。”
女俠從腰間的荷包中取出一把碎銀,阿姑擺了擺手,連聲說不用這些錢。
“隻想央求您一件事。”
阿姑將抱在自己懷中的她舉了起來。
“請您將這孩子收為弟子吧。”
阿姑與這位女俠行了一路,她的腳步聲幾乎沒有,衣擺鞋麵上是片塵不沾,走了好一會兒,這林子裏起伏不定的地麵她是如履平地。
這位女俠身上的功夫定是極好的。
阿姑的眼裏自是不差,阿冉她一眼相中的段郎,阿姑也是打從第一眼起就覺得這個家夥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可歎阿冉就似被灌了湯一樣,對那段郎的甜言蜜語來之不拒全盤皆收。
“我我我……我不是什麼名門大派。”
“名門大派也沒什麼好東西。”
那位騙了她們家阿冉的“段郎”也是自稱大理段氏,啊呸,就算是真有能證明身份的物件留下了又能怎樣?川蜀之地與大理相隔多少裏路?阿冉說要去尋她的“段郎”,那她們就起程去大理。
一行三人走了沒多久,阿冉便中途染了病死了,這個孩子也是阿冉撿回來的,沒有血緣關係,怎麼再能去向那段家討個說法?倒不如讓這孩子拜那位姑娘為師,習得一身好武功,即能自保也能為林家伸冤報仇。
於是在年紀幼小的她眼中,阿姑與那位女俠推諉了半天,騙得涉世未深的人家小姑娘硬是年紀輕輕的就多了個徒弟。
她聽得這位姑娘嘀咕著:“我自己都沒師傅,哪裏曉得怎麼當人家的師傅啊。”
阿姑強買強賣這一手幹得是幹脆利落,就連她都不能做的比這更好了。
說到底,誆騙一個女孩子收個弟子怎麼也說不過去。
但是這位姑娘在給她檢查了下根骨後,很是開心的喜悅了一番。
“不錯不錯,按那書上說,這樣子的根骨是頂好的。”
她伸出手,細小的手指戳了戳就在自己麵前的那位姑娘的臉蛋。
“啊,寶寶真可愛啊。”
這位姑娘將她高高的舉起來,縱身一躍,便走出了門。
門口阿姑已經端來了早點。
擇一黃道吉日,她就拜入了這位姑娘的門下,從此就有了位二八年華的師傅。
這位師傅姓林,與她一個姓——阿姑便說“指不定姑娘你五百年前還與咱家的女郎是一家人呢”——名朝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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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姑一直照顧了她到十歲,教她讀書認字,順便也教了她師傅——對不起她師傅也是個文盲——這才撒手人寰。
臨終前,阿姑將她們林家的冤屈,以及阿冉的那位“段郎”所留下的信物交給了她。
林家的冤屈無外乎是奸臣當道,她家的清官老爺被奸佞所陷害,全家男丁被斬殺女眷充軍流放,在半途,她這位奶娘帶著阿冉一起中途逃了出來。
那位段郎留下的信物不過是一枚刻著篆書“段”字的玉佩,還有阿姑從阿冉口中得知的“大理段氏”這個身份。
她不清楚這大理段氏是什麼東西,她師傅就是個剛出深山老林的天然,當然更不清楚。
林朝英是個路癡,而且還是個在深山老林裏長大的姑娘。她身上的衣物錢財,以及那一身武功,全都有其他的由來。
林朝英她方向感極差的緣故,似乎也並非是天生,而是後天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