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之宮翼口上說得那麼輕鬆,但實際上卻一點也不輕鬆。
醫生的診斷是,幸村精市患上了疑似格裏`巴利綜合症的病。
隻是疑似而不是真的患上了格裏`巴利綜合症是很好,但是——
“開心不起來啊。”
即便隻是“疑似”,可手術成功率極低,還有隨時複發的危險,並且——
以日本現在的醫療技術,沒有徹底根治病因的手段,得去美國才能治病。
但是現在不在國內動手術的話,壓根也無法提出“美國之行”這種想法。
上帝給了他卓越的頭腦與讓人歎服的網球才能,還有那讓水色風光都為之失色的容貌,但是唯一沒有給他的卻是健康。
讓二之宮翼她所感到無措的是,她對幸村的病,一點、一點難過的感情都沒有。
她當時不願意想下去,就是因為會發現自己的內心空無一物。沒有難過,也沒有痛恨。
她的內心毫無動搖,仿佛前麵等待幸村的是死亡的結局也不會產生一絲半點的負麵感情。
“我這個家夥,還真是差勁透頂呢。”
二之宮翼躲在學校的天台上,手上拿著琉璃子準備的便當,明明章魚燒和玉子燒都做得無論什麼時候都能是能拿得出手的優秀料理,米飯也是完全符合她口味的不硬也不軟,但是她卻沒有吃的。
她的筷子上夾著章魚燒,塞到嘴裏後,隻是單純食之無味的咀嚼、吞咽。
說什麼如果背叛了對方就要被挫骨揚灰,但其實不會背叛的理由是根本沒了解“愛情”是怎麼回事。
和知曉自己想法,理解自己所思所想、所言所語理由的人在一起生活,不是很棒嗎?
但是,僅此而已。
換個想法。
二之宮翼就著菜,將米飯掃進嘴裏。
嘴裏喊著飯菜卻連吞下去的都沒有了。
如果幸村死了,被那個神明帶走了——
她合上雙眼,思考了一下這種可能。
隨即,猛地睜開雙眼。
她將嘴裏的飯菜嚼爛吞下肚子後,又將便當裏剩餘的飯菜吃的一幹二淨。
她承認了,如果獨占欲能夠被稱之為“愛”的話,那她一定對幸村愛的發瘋。
從冬天到春天,就算升上了三年級,但是幸村精市卻一直沒有出現在學校裏。身體的狀況也時好時壞,雖然幾番調整了手術的計劃和調整了身體的狀況,力爭在手術前將一切條件都置辦完善,但是手術的成功率還是低的可憐。
幸村雖然在探病時也會開玩笑,但是卻比之前更加沉默了。
一直到五月的某一天,這種向著不好的境地逐漸滑去的狀況被改變了。
給男友削著蘋果皮的二之宮翼,忽然間提出了一個話題。
他們兩個之間,比起之前,對話要少了很多。
“說起來,我每次都會送阿市你吸汗帶呢。”
“嗯,不用考慮去買這項物品,真是太好了呢。”
“阿市不會討厭我挑的顏色嗎?一直都是綠色的。”
“從我決定打網球時就用這個顏色了,已經習慣了。而且,不是挺好看的顏色嗎?”
“阿市你可是大美人,什麼顏色都很襯你啦。”
兩個人的對話到這裏就結束了。
將蘋果皮全部削完的二之宮翼,舉起長長的一條果皮,看向幸村精市:“很棒吧,從開頭開始到結束,都沒有斷掉呢。”
“很厲害啊。”
得到了誇獎後,二之宮翼放下了蘋果皮,將右手上的水果刀用力插到了左手上所握的蘋果裏。
她的話語極輕,又很柔和,但是卻將一個堅定的信念傳遞給了對方。
“阿市你是我的,血、肉、骨頭,哪怕是骨灰都是我的。如果那個天上的神明要將你從我的手上奪走的話,我就連那神明一起殺掉,將你搶回來。”
通過那柔和細膩的女聲,將那殘酷的言語配上堅定的信念講出口,這正是二之宮翼的作風。
對於幸村精市而言,這種發言比什麼靈丹妙藥都好。
“我會去手術的。”
“嗯。”
“一定,活著,健康的,回來。”
“當然了。”
二之宮翼將水果刀從蘋果中拔了出來,然後就這樣削起了果肉。
“我跟琉璃子學的哦,雖然我家政課從小就沒修過,但是我還是能做的很好的啦。”
然後,幸村精市看著二之宮翼所浪費的大半蘋果肉,又看看她削出來的蘋果兔子,歎了口氣。
“怎麼辦啊,完全不能讓人知道,小翼你居然有這麼差的手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