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沉並不是喜歡沉浸在回憶裏的人,往事過去便過去了,他活了太長太長的時間,長到連自己都忘了最初的自己是什麼性格。喜歡就上.。
總決賽前夕,白沉覺得自己的身體開始每況愈下,原本吃藥還有作用,現在就算吃藥,咳嗽也不見好。
他開始減少了去學校和籃球部的次數,即使去,也隻是和眾人打個招呼就離開。他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裏養病,霧島父親可能也看出他身體不太好了,有時候會來房裏看看他。
白沉的咳嗽越來越厲害,一開始隻是會咳出點血絲,後來逐漸進化,現在每次咳嗽,都會咳出大量的血來,不過白沉掩飾得很好,他雖然大部分得力量都被禁錮了,可是他的空間還能使用,每次吐完血,他都會把‘罪證’扔進空間裏,毀屍滅跡那叫做得一個得心應手。
霧島家的房間隔音效果太好了,就算白沉在房間裏咳嗽一整天,隔壁也聽不到,外加醫生又被白沉收買了,所以霧島父親隻知道兒子最近身體不好,可他不知道兒子的病情已經相當嚴重了。
醫生每次離開,都要給白沉開大量的藥,除了止咳的,最多的就是止痛藥。他有好幾次都想勸白沉住院,可最後他又說不出口,他心裏也明白,白沉估計是沒幾天好活了,這病到了後期,咳嗽隻是其中一個病狀,最可怕的是來自肺部的壓迫,那種疼痛就算是成年人也忍不了,他見過太多承受不了這種痛苦的人,苦苦哀求醫生,讓他們早點離開這個世界,可偏偏……他每次見到白沉的時候,對方都是那副溫和平靜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這是何等的意誌力?就連醫生也感到了欽佩,他多少也理解白沉的心思,這病不管住不住院,都隻是時間問題,與其被困在醫院,不如最後的日子在外麵度過,這樣心裏也開心一些,這也是他選擇了隱瞞老爺的原因,不過……恐怕也瞞不了多久了,再瞞下去,等少爺一死,倒黴的還是他。
這天,醫生慣例來給白沉開藥,他推門進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白沉唇角噙笑的看著籃球雜誌上的照片。
英俊精致的五官,儒雅繾眷的氣質,即便隻是隨意的坐姿,也有一種天生高貴的氣息。可能是長時間沒去理發的關係,略長的碎發零星擋住了白沉的眼睛,讓人看不真切他臉上的表情,唯有唇角微微上揚,似乎顯示了他不錯的心情。
醫生下意識地放低了說話的聲音,“少爺,我給你拿藥來了。”
“麻煩你了,放在旁邊就行了,還有止痛藥不用再開了。”白沉並沒有抬頭,他的視線依舊集中在雜誌上,似乎對於藥的事情並不關心。
醫生本來聽了白沉前半句話,正把藥補進平時放藥的櫃子,可是聽到下半句話,他詫異萬分,“可沒有止痛藥的話,您……”
醫生的話沒說完,就被櫃子後麵一排的止痛藥嚇住了,這……這不是他前幾次開給白沉的藥嗎?對方竟然一片也沒吃?怎麼可能?就算是吃了止痛藥,那種痛苦都未必熬得過來,更何況……
醫生不知道自己是用怎樣的心情問出了這一句話,“少爺……您真的一片止痛藥都沒吃嗎?”
“怎麼了?”白沉終於抬起了眼睛,依舊是平靜溫柔的目光,“止痛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我可是還想再多活幾天。”
“但……”醫生的心情有些酸澀,他明白少爺心理的感受,少爺太年輕了,又是天之驕子,如果不是生了這個病,恐怕一定是名留青史的人物,但是不論再怎麼想活下去,不吃止痛藥的話也太折磨自己了。
“還是吃點吧,少爺。”醫生勸道:“我知道您……一定很痛苦……”
“你真的知道嗎?”白沉合上了雜誌,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醫生,“我此刻心裏在想些什麼?”
輕描淡寫的話語,溫柔體貼的笑容,可偏偏那雙黑色的瞳仁太過漂亮了,反而讓人生出一種極端的恐懼。
醫生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幹澀,他吞了口唾沫道:“我……我不知道,我……我隻是希望少爺別逞強,畢竟……”
“還真是愛操心呢。”白沉無奈地輕笑了起來,“如果很痛的話,我會吃的,隻是……並沒有想象中痛苦啊,隻是程度的話,還不需要動用外力……”
隻是這種程度?醫生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如果他不是這一科的專家,可能真的會被白沉糊弄過去,畢竟對方表現得太平靜了!居然連絲毫痛苦的神色都找不到,是真的不痛?還是……對方把這份疼痛全部壓在了心底?如果是後者,那麼也太可怕了……
醫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隻能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少爺。”
臨走前,醫生正好瞄到了白沉手上的雜誌封麵,籃球雜誌嗎?封麵上的紅發少年好像有些眼熟?
醫生的腦中靈光一閃,他好像抓住了什麼,擔憂的開口道:“少爺,您是想和籃球部一起參加全國大賽嗎?可是……以你的身體……”